邱晨瞥着那银色雪白的锭子,笑着道:“既然是夫人赏的,嬷嬷收着就是。”
林嬷嬷咧着嘴笑笑:“奴婢不过是沾了夫人的福气……若非夫人这么大手笔地贴补那边儿,那位怎么舍得……”
说到这里,就觑见邱晨脸上的笑意微微冷了一份,林嬷嬷赶紧住了嘴,陪着笑脸道:“奴婢是替夫人心疼,咱们那棚子里产出本来就不够分送,夫人这一抬手,怕是连夫人和小公子的分例都占了去!”
邱晨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嬷嬷这话也就在我这里说一回,下不为例!”
林嬷嬷赶紧垂手答应着。
邱晨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声音不大也平缓,却异常清晰道:“不管外头怎样,也不管其他人家如何,咱们府里绝对不能有这种话传出去……虽然,我跟爷搬到这边府里居住着,可跟国公府那边仍旧是血脉相连的,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自己家里的事情,出力出钱都是应该的……”
林嬷嬷和月桂等人都收敛心神,恭敬应了。
邱晨暗暗叹了口气,点着林嬷嬷和月桂进净房伺候着。
洗了手,接了林嬷嬷恭敬递上来的布巾子擦着手,邱晨温和道:“嬷嬷别怪我当着人削你的面子,那些话别的人说也就罢了,你是我身边的贴心嬷嬷,这些话可绝对不能从你口中传出去!”
林嬷嬷神色一凛,连忙恭敬应着:“是奴婢一时失态,口不择言了,夫人放心,必不会有下一回了!”
邱晨看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陈氏当初给她挑的几个嬷嬷都是好的,给福儿满儿的赵氏、魏氏,都尽心尽力的;她留在身边的林氏和汪氏一个爱说爱笑,一个严谨恭敬,本都是好的,唯一不足的就是林氏又时候有些过于张扬……这样的性格不约束着些,惹出事儿来,就是她这个主子的错了。当然了,她也不会一而再地给人改错的机会,机会要给,但也要看能不能改正……她这回算是第一次正式提点林氏,能改自然好,若是还有再犯,她也不能再留她了,只能给她安排个闲职提前荣养去了。
交待了这件事之后,邱晨又将自己那天所用的服饰用具等事交待给林嬷嬷和承影去打点,林嬷嬷自觉没有被嫌弃,欢喜地应着去找承影。
邱晨擦着护手油,抬眼看向月桂,突然心中一动,问道:“过了年,月桂也十七了吧?”
月桂诧异地抬眼看过来,片刻点头应承了:“夫人记性好,奴婢是三月里生人,过年春日就十七了!”
邱晨点点头,温和道:“我记得小喜跟你也是同岁的,依着咱们府里的规矩,后年你们满了十八岁也该嫁人了……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月桂羞赧着红了脸,却仍旧努力让自己显得大方起来,抬眼坦然地看向邱晨道:“奴婢还小,没想过这些!”
月桂从买进来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初看有些温吞,并不出彩,却胜在忠心淳朴厚道,跟小喜一样,让邱晨慢慢放下心里,完全依赖信任着。听她这么说,邱晨也相信她这不是推托也不是虚言,是真的没有想过婚嫁之事。于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这样的孩子,指着她们自己相中谁怕是不容易,她还是多斟酌些,替她选几个备选给她们挑选的好,也不算是全包办了。
邱晨默然点着头,然后询问道:“你将来可有什么想头?是想着脱籍过日子,还是继续留在府里?”
月桂和小喜跟承影这些人不同,她们都是百姓家的女孩儿,家里过不下去才为奴为婢的,所以,邱晨才有这么一问。若是她还想着回家,过老百姓的日子去,她也不会怪罪,只是考虑人家的时候要换个范围了,就不能在府里那些护卫小厮身上盘算了。
月桂有些受惊吓的样子,呆怔怔地抬眼看向邱晨,见邱晨神色平静,面色温和,没有半点儿不虞之色,就知道夫人是真心替她盘算的,心中不由热烘烘的,膝盖一软跪下去道:“我不走,我愿意跟着夫人……”
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听月桂这么说,邱晨还是多少有些诧异的。
这些孩子们虽然平常表现的不明显,但她知道,她们离家多年,对那个贫穷困苦的家和家里人不是没有想念的。月桂和小喜还托人给家里捎过东西银钱,邱晨都知道的,因为是人之常情,又都是丫头们正当的月钱什么的,不牵涉什么私物,她也没加理会。也因此,她才想着问一声,月桂是不是有脱籍的愿望,让她比较意外的是,月桂不但否定了脱籍的机会,还毫不犹豫,没有半点儿迟疑。
邱晨微微皱着眉,伸手拉了月桂一把:“你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大冷天的跪下作甚!我就是问问,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一贯温厚柔顺的月桂这一回却没有听话,执拗地跪在地上,往前膝行了几步,搂着邱晨的腿,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她抬起袖子胡乱地擦着眼睛,眼泪却擦也擦不干,稀里哗啦地流个不停。
擦了两把之后,她索性也不擦了,任由泪水那么留着,一边呜咽着,一边断断续续道:“夫人,您别赶我走……我就留在您身边儿,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