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雍王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去南直隶之前,甚至鲜少出现在人前。自从南直隶回来,一鸣惊人,因功封王后,又就沉寂下来,今儿突然上了朝堂捅出这么一件大事来……这些,颇有些来势汹汹的意味,韦钰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他向来秉承的是直臣、孤臣,只尽忠皇位上的那个,多年来,多方势力拉拢不来就处处打压,却也被他一次次避过……依靠的也正是皇上的真心信任,圣眷优厚。
可今日朝堂上,皇上钦点了他帮着雍王斟酌参谋‘牛痘’之事,虽说他主掌户部,这个钦点也不算无的放矢,可这会儿韦钰琢磨的却不是明面上皇帝的钦命,他琢磨着,皇帝这样做的深意……是不是暗示他,让他靠拢到雍王这一边去?
京城这些事情,远在安阳府的邱晨并不知道。
见过许谦之和刘占祥之后,邱晨看着外边暗下来的天色,这才想起林旭和大兴来,自从她进了安阳城,还没见到这两个人呢!不说作坊里这样的大事林旭不应该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作坊出了事儿,林旭去郭府上课这个时辰也该回家了?大兴又去了哪里呐?
于是,她从小花厅出来并没有急着回后院,而是到门上询问了看门的顺子和另一个家人。这才得知林旭知道作坊的事情,一大早得了信立刻打发人回刘家岙报信之后,林旭就带着大兴和钰良出了门。至于去了哪里,做什么事,就不是门上的顺子和家人能够知道的了。
邱晨问过多少也算安了心,既然是带了大兴一起出的门,想来即使林旭有什么冲动念头,大兴也会劝阻的,不至于一时冲动闯出什么祸事来。
“等你们二爷回来,即刻让他去后院见我!”邱晨吩咐了一句,顺子二人连忙答应着,邱晨就带着陈氏和月桂回了后院。
一天奔波、思虑,这会儿邱晨是真的浑身疲惫了。
回到后院,她接过青杏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两口,就倚着大靠枕闭目休憩。
虽是闭着眼睛,这样的事情临在头上,她也没有睡意,只在心里琢磨着,怎样给那个三皇子齐王递个信儿,把制皂的基础方子给他一份就是了。反正他们的作坊也推出了沐浴露和洗发水,下边直接可以推出洗面奶,再接下来还可以推出各种洗浴用品,香皂也完全可以靠良好的品牌效应,还有过硬的质量,和不断地推陈出新稳立不败之地。
只不过,制皂作坊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要把制皂方子交出去,还要跟云济琛和廖文清透个气儿,得到那两个人的允可方能行动。当然了,这个交方子的法子也要好好斟酌斟酌,不能让对方觉得太过容易了,也不能真的惹恼了人……这其中的分寸火候拿捏,一定要斟酌拿捏得当才行,才不至于破了财不落好,反而给自己招来更大的灾祸。
对方不管行事品性如何,毕竟是皇三子,如今又封了王,不说她跟廖文清这样几无根基的,就是云济琛这样的官宦子弟,跟那位想比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招惹到的后果,是他们谁都承受不起的。
正思量着,就听外头蹬蹬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次间里的青杏刚刚扬声问候:“二爷回来了!”
“嗯。”林旭答应一声,不及青杏通报,已经掀了帘子,一脚踏进了里屋。“大嫂!”
邱晨猛地睁开眼,朝进来的林旭看过去。
让她颇为意外的,她看到林旭脸上神采飞扬,非但没有沮丧焦虑等神色,反而一脸喜色,甚至隐隐有些藏不住的自得和骄傲……邱晨不由地暗暗猜测着林旭是不是得了什么好消息,脸上也挂了一抹温和的微笑,一边坐直了身子,一边含笑询问道:“二弟这是去了哪里?看这一脸喜色的,是不是得了什么好消息了?”
“嗯,”林旭自己拎起炕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然后用衣袖粗豪地一抹嘴巴,笑道,“大嫂,郭家四哥恰好认识城外军营的一个百户,托了这层关系,我跟大兴去了趟军营,还见着了被抓的那两个管事……”
“哦?那两个人的情形怎样?身上可否有伤……?”邱晨一听林旭居然见到了两个管事,心中一喜,连忙问道,可随即想到,这个时代被当成逃犯抓了的,可没有不许刑讯逼供这一说,抓了犯人先一顿板子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话题一转,问道,“他们伤在何处,伤的重不重?生命是否无碍?”
“大嫂不用担心,那两个人还好,除了一个脸上蹭破了皮外,只是腿脚略略有点儿不便,估计是挨了板子,不过能行动应该打得不重……其他的,并没有什么重伤……嗯,应该还没过审……”林旭一边回忆着一边回答着邱晨的问话,继而,又恢复了满脸喜色和自得,对邱晨笑道,“大嫂,弟弟这一回去真是去对了时候……弟弟刚从军营里出来,那个跟着三皇子……哦,齐王身边的那个太监就到了。我亲眼看到人带着十来名随从进了军营。不过,大嫂不必担心,我跟那两个管事交待过了,他们的家人我会好好照应的,以后老人孩子我都给他们养了,让他们尽管安心……他们感恩不已,都发了毒誓,绝不会把制皂作坊的方子说出去……”
不等林旭满脸得色地说完,邱晨已经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