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那块地之所以卖不得,仅仅是因为那里埋着那个贱女人的遗骸?
难道因为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易玄居然敢翻墙越垣、大闹议事厅?真是岂有此理!而易玄刚刚提及的李五娘就是易翠的娘亲,也就是那个几年前与人通奸被撞破而惨遭沉塘的易家小妾,她的事情,再一次从人们的脑海深处浮现出来。一直坐在角落的易翠,马上便被许多异样的目光钉的浑身不自在。但是当易玄起身离开座位,如定海神针一般站到易翠跟前时,那些满是恶意的目光又赶忙移开,分毫不敢再放肆。
“易玄,嗯?你觉得只凭这个近乎荒诞的理由,就能说服我易家不卖掉那块地?你,是不是太愚钝了些?”
“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没有试图说服你,我是在说服秦大夫人。”易玄望着易盛德身旁闭目的秦大夫人,说道。易玄的话,让一直闭幕安神、置身事外的秦大夫人颇有些意外,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易玄,老爷身为我们易家的一家之主,族中大小事务一应是老爷断决,便是你劝服了我,又有何用?更何况你现在连我都没有劝服?”秦大夫人明白易玄先前的话是在呛易老爷,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替自家老爷挣回脸面。不得不说,秦大夫人实在是位非常称职的妻子,察言观色的本领远非一般。
“大夫人,这里人多耳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否随我到偏厅密谈一二?”易玄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非常客气的说道。如此客气的易玄,和刚才对易红叶动粗的易玄,简直判若两人。
本以为大夫人多少会有些犹豫,但见她一挥手便力排众议、跟在自己身后往偏厅走去,易玄便坚信了自己之前根据情报做出的推测;易盛德也是有些担心的站起身来,但被秦大夫人一个眼神便安定下来,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
“大夫人,找您来还是那句话,那块地不能卖。”刚一关上房门,易玄便是老调重弹。和大夫人这样聪明的女人交流,连寒暄的时间都可以省下。
“易玄,你先等等。刚才议事厅中你分明说李霏霏的遗骸埋在北面那块地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年李霏霏做出有辱我易家门风的丑事,被沉在西边的池塘里。难不成你已将李霏霏的遗骸打捞出来,重新装殓,埋在了北面那块地里?”
“正是。”易玄坦诚道,秦大夫人是个知性的女人,易玄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夫人,当您膝下的一双子女在逢年过节之时都依偎在身旁,您可曾想过,翠连给李五娘上坟祭祀的地方都没有?每次只能望着那一汪池塘水泪流满面、哭红双眼?去年夏天,我在黄云鹤黄老管家的指引下,找到了当年五娘被沉塘的大致地点,然后我下水找到了当年那副猪笼,将塘底的五娘的遗骸打捞上来。托那副打造的固若磐石的猪笼的‘福气’,虽然已经好几年过去了,李五娘的遗骸仍然保存的比较完整。我将五娘的遗骸打捞上来之后,便买来棺椁,将五娘埋在了易家庄园北边那块地里。那里离易家内院近一些,也方便易翠每逢年节能去拜祭一番。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操持,所以除了翠,没人知道。”
“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隐情,而我却一直不知,实在惭愧。佛宗上说,世间最大真佛便是生身父母。那李霏霏虽不是你的母亲,但你一片赤诚之心,连我也很受触动。不过也不能因李霏霏遗骸埋在那里,便阻碍族里做出的决策。易玄,我答应你,再给李霏霏找一块风水上佳的墓地,重新将李霏霏下葬,你看如何?”
易玄苦笑一声,打算换个角度:“大夫人,我不希望易家卖掉那块地,其实原因有三:其一,易家现在根本不缺银子,既然如此,何须要卖地?祖宗置下的土地,留给子孙、世代相传不是更好?其二,李五娘去年才下葬,尚未得安稳便要再次迁走,岂不是扰逝者安宁?大夫人您信佛多年,那佛宗向来讲众生平等、慈悲为怀,既然如此,这无量慈悲对生者、逝者都应该是平等的;其三,北边那块地离易家庄园比较近,方便翠逢年节前去拜祭。您知道,翠的身体不太好,不能走远路。”
易玄为不能卖掉北面那块土地,列出了堂皇的三条理由。有理有据,让人心服,只不过这位秦大夫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易玄,你先前陈述的三条理由很在理,但我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单单是上面三条理由,还不至于让你亲自出动、大闹议事厅。易玄,你如实告诉我,这其中到底还有何真正的隐情?如果你说的在理,我一定会全力阻止这笔交易。”
易玄一愣,暗暗佩服起大夫人的眼力之可怕。诚如大夫人所言,易玄的确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理由没有讲出来,一旦讲出这个理由,绝对可以让易盛德立马收回卖地换钱的心思,但是,易玄并不打算搬出这个杀手锏。
“大夫人,饭吃七分饱,话说七分好。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已经没什么好赘言的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拍着自己的胸脯向您保证,我建议易家不要卖掉那块地皮,绝对是为易家着想。虽然我对易家早已没了感情,易家也视我为仇敌、不除而不快,但翠现在还住在易家,易家的兴旺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