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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积雪浮云端(1)(1 / 2)

鄞朝八年,先帝驾崩。乌珠穆沁皇后之子七阿哥?祯继位。著封乌珠穆沁皇后为皇太后。封号纳德,赐住慈宁宫。海那赫福晋为皇后,赐住储秀宫。

我犹记得那日黄昏,天是如赤血泼过的红,殷红的如一汪血海,分外潇肃。院落中的那只画眉不止得鸣啼,尽是哀怨。

正辉堂的爹爹,手中执着那杯懿旨御赐的毒酒。杯是白底红梅,妖娆与清丽盘根错节。爹爹望着杯,昔日的俊朗早已不复存在。憔悴的面容如同痴了一般。他半是痴癫的吟着那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肃然的笑声直入云霄,仰头终是一杯毒酒了此余生。

爹爹是死不瞑目,眼神望眼欲穿,面朝紫禁城的方向。

我着着苏绣的蜀锦,稚嫩的脸已是惨然,站在正辉堂的回廊下,耳边似还缭绕着那首《金缕衣》。

娘随爹自戕后,宓府彻底败落了。府中家俾瓜分了府中的珠宝躲得躲,散的散。只有自小随我长大的婢女纤巧还不离不弃,她虽只大我三岁,却是尝遍了世间冷暖,心思练就的周谨缜密。万事替我周全。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纤巧挑开暖帘进了里屋,一身粗布的衫裙沾了些霜露,原是白净的脸上冻得泛红。她面上带着喜色,从袖拢中取出一张字条递给我“慧嬷嬷让我带给小姐的。”

我接过字条揭开,上面方是楷书工整的写着四个娟秀的小字“合媛姑姑”

纤巧含笑道“慧嬷嬷说,合媛姑姑方是年妃娘娘身边当差的老人儿了,这几日要出宫办些事。便让小姐寻得机会通过合媛姑姑进宫。”

“可知晓是哪日?”

“慧嬷嬷说大致在两三天后”

我敛下心中喜色,疑惑的瞧着纤巧,不解道“慧嬷嬷不是一向不愿指点,怎的今日倒是好生告知了?”

纤巧闻言,正加煤炭的手微顿,将燃得通红霹雳作响的炭炉拉近了些,双手在上面烤着,似是不以为然的说“许是架不住奴婢央求,又或是被小姐的诚心感动了”

我瞧着她眼神有些闪躲,慧嬷嬷是在清合王府当差的管事嬷嬷,素来心气很高,不是那样通情达理的人,经我苦苦哀求都未曾松口,怎的今日这般豁达。再望着纤巧纤细的手腕上已是空无一物,即刻了然于心。

纤巧察觉到我的注视,极不自然的想将手收回。我拉住她的手臂,心中的愧疚如海浪般翻涌。轻声道“你娘送你的素银镯子…”

纤巧神色不豫,面色黯然,半晌方才浅笑道“只要小姐能进宫,让奴婢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默然地望着她,一股暖流涌进心田。执起纤巧冰凉的手握在掌心中“巧儿,我自将不辜负你今日的付出”

触及纤巧幽深的目光,与她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将字条收入袖拢,纤巧嘱咐道“小姐,慧嬷嬷那里只是小的,打点合媛姑姑怕是要仔细思量的。”

我颔首,合媛姑姑是年妃身边的人,寻常家的珠宝自是不放在眼中,思忖片刻,起身从楠木雕花立柜中取了宋锦盒出来,用绢子擦了灰埃。启了盒子,将那身苏绣的蜀锦衣裳平摊在锦炕上。

纤巧瞧着那光泽粼粼的缎子,目中盛满惋惜“这是小姐最后一件可以念想的,不如寻些别的吧?”

我伸手轻抚着蜀锦,触手温润顺滑,悠悠叹息了一声:“只怕除了这件,再无旁的能拿得出手了。念想终归是念想,爹爹一生严谨慎微,恪守己责,。怎会轻易得罪旁人?如若能进宫查明爹爹的死因,爹爹也算泉下有知了。”抚摸着蜀锦上绣的梅鹊,我接着道“这件蜀绣是上乘的雨丝锦,锦上的画案是梅鹊争春,梅象征着高洁、无畏,而春又寓意着希望与安乐,合媛姑姑是在年妃娘娘身边做事的,位分敏感。锦上绣的喜鹊,吉祥之兆。即出挑又不会逾越打眼,最是合适不过。只是这衣裳样式却是几年前时兴过的,那时我还小,衣服剪裁也是小的,怕是不合适。”

纤巧将衣裳反复的瞧着,思量着道“不打紧,瞧着样式简洁,也是容易改动的。明个我求了表嫂子让她拆了新做也是来得及。”

纤巧的远房亲戚柳三娘在瑞祥琏的作坊中做绣活,针脚功夫利落美观。想来这也是唯一的法子。

瞧着天色还早,纤巧包好蜀绣便想早些动身去做,想着也完的快。我将所剩不多的珠翠金饰包好准备拿着换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纤巧找来马夫,扶我上了马车坐稳当,一路疾驰。过府邸大门时,我不觉多看两眼,昔日辉煌显赫的宓府此时已是杂草丛生,大门上朱红的漆破旧缺落,落败不堪。忍着心中的落寂哀舛。不忍再看。纤巧扶着我削瘦的双肩,千言万语终是化作深远的一声长叹。

磕磕绊绊疾驰了许久,马夫停了车子“小姐,到地儿了。”纤巧掀开帘子扶我下了马车,从袖拢中掏了几文钱递给马夫,“有劳了”

西街一座重檐攒尖两层楼,中梁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瑞祥琏”,相传这匾额还是先重印帝在世时赏赐的。楼沿的护栏、花窗裙板均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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