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婷吓得花容失色,指着如懿的手背道:“血,皇后娘娘,有血。’”
宓姌猛地擦去手背上的血液,浑身狼狈,却不肯放柔了语气,道:“臣妾这点子血,比起皇上的精血实在算不上什么,皇上生气,要打要罚臣妾无怨无悔,但皇上不爱惜自己,臣妾哪怕是覥着脸也要跪在这儿求皇上明白的。”
皇帝又气又恼,狠狠推了她一把:“你要跪便跪在这儿,少去奉先殿丢人现眼!”他转身吩咐:“琛妃,跟朕进去,朕要你伺候着。”
宓姌进退不得,直直跪在殿门前,看着婉婷携着皇帝的手亲亲热热的进去。
盈月吓得脸色发青,忙陪着宓姌跪下,低声道:“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宓姌望着那紧闭的门扇,镂花朱漆填金的大门,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云幅八宝团纹,团花以芍药为心,五蝠衔银锭,灵芝,如意,菊花,珊瑚分布于四周,本是极热闹的华彩,却像是缭乱纷飞的蝙蝠翅膀上的刚刺,一扑一扑,触目惊心。
“何苦?”她怔怔地落下泪来,“皇上的龙体……难道是本宫的错吗?夫君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作为妻子不能劝一劝么?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本宫是臣子,亦不能劝一劝么?”
盈月无言以对,只得踌躇着道:“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也不高兴,也在气恼性子头上,皇上他……不找自己亲近的人撒气找谁呢?”
宓姌用力抹去腮边的泪:“所以,本宫就要忍受皇上当着妾室的面这样羞辱么?”
盈月扶住了宓姌,忍耐着抹去眼角的酸涩。
婉婷陪着皇帝进了寝殿,一下一下替皇帝揉着心口道:“皇上别生气了,皇后娘娘也只是气臣妾们伺候了您,所以才会一时口不择言的。”
皇帝闭着眼睛道:“你伺候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皇后一向挺喜欢你 ,今日是发了什么失心疯,一定要这么不依不饶?”
婉婷伏在皇帝肩头,柔声道:“皇后娘娘也是关心皇上,皇上一碗碗的鹿血酒喝下去,别说皇后娘娘,臣妾看着都怕。”
皇帝暧昧地看她一眼。沿着她的手腕慢慢地摸下去:“怕?你有什么可怕的?”
婉婷无限娇柔地一笑。咬着皇帝的耳垂道:“臣妾就是怕嘛,怕吃不消您。”
皇帝满脸的阴郁顿时消散,搂过她道:“朕原以为你和皇后容貌有些相像,可是仔细辨起来。你们俩的性子却完全不同。皇后是刚烈脾气,宁死不折;你却是绕指柔情,追魂蚀骨。”
嬿婉哧哧笑着,故意笑得大声,然后压低了声音娇滴滴道:“皇后娘娘的样子臣妾可是学不来。皇后娘娘如今的脾气这么刚烈,就是因为她一心只以为是您的妻子,是大清国的皇后,却忘了她和臣妾一样,都先是您的臣子您的奴才。然后才是伺候您的枕边人哪。”
皇上笑着在她脸上抚了一把:”你倒是懂事“
眉梢眼角缓然生出一段妩媚风情。婉婷柔到了极处,几乎要化了去,嘤咛一声道:”不是臣妾懂事,是臣妾时时刻刻都记着,臣妾就是伺候您的。只要您高兴,臣妾做什么都愿意的。“
皇帝低低地在她耳边笑了声,说了一句什么,便道:”这样你也愿意么?“
婉婷粉脸通红,娇羞地在皇帝胸膛捶了一下:”臣妾说了,为了皇上,臣妾什么都愿意 。“
也不知跪了多久,秋末的毛太阳晒在身上轻绵绵的,好像带着刺,痒丝丝的,如懿望着门上云幅八宝团花纹,明明是五只一格的蝙蝠扑棱着翅膀,她的眼前一片花白,越数越多。五只……六只,十只……
宓姌轻轻地呻吟一声:“盈月……这些蝙蝠怎么多了……”
她的话未说完,忽然身子一软,发晕倒了下去。盈月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住宓姌惊呼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呀?”
宓姌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翊坤宫里。床前床后围了一圈的人,一个个笑脸盈盈的,连天青色暗织芍药春睡纱帐不知何时也换成了了海棠红和合童子牡丹长春的图案。那样喜庆的红色,绣着金银丝穿嫩黄蜜蜡珠子的图案,牡丹是金边锦红的,长春花也是热热闹闹簇拥着的淡粉色,密密的让她生厌。宓姌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地没个落处,头是晕乏的,眼是酸涩的,身上也使不上力气。她心下极是不耐烦,半闭着眼睛转过身去:“都笑什么,下去!”
却是皇帝的声音在耳边,喜气盈盈道:“姌儿,你有身孕了!”
这句话不啻一个惊雷响在耳边,宓姌急忙坐起身来。一起来才发觉自己起的急了,只怕是伤着了哪里,于是半僵着身体,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犹自不信:“皇上说什么?”
然而皇帝是那样欢喜,方才在永寿宫的雷霆之怒全然化作了春风晴日。他握着宓姌的手,有些愧疚:“如懿,你方才在永寿宫外晕了过去。朕赶紧抱了你回来让龚鲁一瞧,你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婉婷陪在皇帝身后,满面的笑中有些畏惧:“皇上一听说娘娘发晕,急得什么似的,丢下了臣妾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