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竹楼。依旧掩映在云雾烟霞里。
慕嫣小心翼翼地替榻上的男子更换着伤药。男子咬着牙不啃一声。可是那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细密的汗珠无不昭示着他深邃的痛苦。
“呆子。疼就说出來。别忍着啊。”慕嫣秀丽的眉蹙起。手上的动作也禁不住听了。
“沒事的。不疼。”阿呆唇边扯出一丝温润的笑意。可是那笑意牵强得偏偏让人一眼便能窥破。
怎么会不疼。旧伤刚愈。又添新伤。被尸雨虫啃咬过的地方早已血肉斑驳。生肌之痛。怎不彻骨。
“为了我。值得吗。”再次抬眸时慕嫣双眸已盈满了涟漪。声音带着遏制的哽咽。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那么做了。”阿呆转过眸色。透过一旁那扇碧翠的窗望向远处的那片云雾。“你又是为了什么。你也一样沒想过值不值得吧。”
值不值得。寂寥的声音让慕嫣也是一怔。是值得的吧。为了那个人。她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是值得的。”不加思索的答案就像当年她决定追随那个人一样。她不悔。因为更黑更暗的是她的从前。能遇见那个人。是她有生之年最幸福的事。所以怎会不值得。
那年。她还是慕家最下 贱的小丫鬟。
那年。瘦小的她衣不蔽体满身伤痕。
那年。是彻骨的冷。透彻心扉。
若是沒有那个人。自己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慕嫣的记忆仿佛又随着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回到回到十几年前的光景。那段不堪回首的斑驳岁月。
滴答滴答的水流声回响在耳畔。抬眼望去。周遭肮脏而湿冷。成捆的散柴杂乱地堆放在黝黑的墙角。老鼠吱呀呀的叫嚣着爬过小慕嫣的光着的脚背。毛茸茸的触感让她一阵作呕。慌乱的后撤着脚步。却只能颤抖着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
柴房的门被吱呀一声的推开。衣着华贵的臃肿妇人在女仆的搀扶下略带嫌恶地迈了进來。冷冷地目光打量着她。“哼。真是天生的贱骨头。和你那个勾搭人的下作娘一样。居然敢在风夜大人來访挑选神女的跑出來搅局。你以为你是谁呀。慕家的小姐吗。你不过是一个下等奴婢生下的孽种。天生的奴婢。”
妇人一边满脸怨毒的咒骂着。一边接过女仆手里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小慕嫣身上。鞭子的抽打如雨点般砸在慕嫣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灼烧着稚嫩的身体。但是慕嫣却不置一声。只是冷冷地回望着眼前这个肥硕的女人。
那年。她五岁。那年。她还不叫慕嫣。她叫慕九。
占着南疆名门梵魔神女后裔的慕氏一族高贵的姓氏。却是阿九这般随意的名字。只因为她是慕氏族长醉酒后和婢女私通生下的孩子。下等婢女的孩子便不配有名字。所以她沒有名字。只因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九而有了阿九这样一个代号。不。不该说是兄弟姐妹。他们是慕家的少爷小姐。而她只是个叫阿九的婢女。被他们狠狠地践踏在脚底。仅此而已。
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绽开在阿九白皙的肌肤上。而鞭子的抽打却丝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妇人眼底的厌恶与憎恨炽烈地燃烧着。如发了疯的野兽般不知倦怠地挥舞着软鞭发泄着情绪。阿九倔强地扬着蔑视而冰冷的笑容。你不过是比我生的一个好人家。多了一副好姓名而已。
突然。长长的软鞭一端被某种力量牵制住。早已发了狂的妇人回头怒目而视。却在下一刻惶然而恐惧。一袭白衣的男子优雅地擎住鞭子的一头。明明是雅致高贵如神祗的面容。唇角是妖冶邪魅如魔的笑容。低沉的声音婉转而动听。“慕夫人。你在对我挑中的孩子做什么呢。”
“风……风夜……大人……”妇人恐惧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风夜。颤抖着瘫软在地。
风夜大人吗。阿九惊讶地抬起头。对上风夜暗夜中那魅惑众生风华绝代的姿容。一如慕氏宗族大殿上的那次初见。
那是慕家。不。也许是整个慕氏一族最期待的一天。因为那一天。梵魔教的大祭司风夜大人。整个南疆遵从和膜拜的如神般存在的男人。将会从梵魔神女后裔。南疆四大名门中挑选孩童來成为他的徒儿。而所有徒儿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注定会是下一任的神女。这片土地的膜拜与信仰的所在。
而慕家虽然这些年來早已沒落。却依旧割不断神女一族遗传而來的血骨。于是。慕家的女孩子便有幸能成为人选之一。
阿九看着慕夫人。那个肥胖而蠢笨的女人。精心地打扮着自己的孩子。规范着她们平时顽劣而不堪行径。期盼着她们能被风夜挑中而光耀门楣。却勒令自己不许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你给我滚远点。记住了。我们慕家沒有你这个孩子。你不过是个奴婢。别弄脏了风夜大人的眼睛。”
阿九唇角漫起丝丝的冷笑。你是怕我抢了他们的风头吧。谁都知道风夜大人喜欢漂亮的孩童。而我。偏偏从你口中的下等奴婢我那美艳动人的娘那里继承了绝世的姿容。
暗暗的打定主意。阿九不顾父亲的目瞪口呆胖女人吃人般的满腔怒火。出现在了慕氏宗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