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
深宫。
梨花院。满目荒凉。
“阿玄……”芷茵幽幽地望着岿然不动的君夜玄。终于哽咽着唤出了那个亲昵的称呼。
君夜玄的身子一颤。但依旧沒有动。沒有做声。
月如雪心底轻轻苦笑。他爱芷茵。因她的哀求而心疼。却也为了她。绝不会动摇杀自己的念头吧。
从未想过。自己异世的生命会结束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不过也好。若是死了。便不会再心痛。便不会再记得你。断了今生痴缠。如此也好。
“芷茵。莫要再为我求情了。我月如雪是个小气之人。沒有什么宽容的胸襟。我若爱一人。便是一生一次。至死不渝。反之。我也希望那人和我一般。一生一次。所以。在我看來。你便是我的敌人。所以我不希望我的敌人为我求情。”
“娘娘……”芷茵怔怔地望向月如雪。她苍白的脸上是绝然的平静。却偏偏有种流光溢彩的美。
芷茵突然间想。这样一个女子。也许阿玄待她真的与别的女人不同。就像那日于上林苑饿狼围攻之下。阿玄第一个去看的人是她。却不是自己。她突然不敢肯定。阿玄心里。月如雪到底算是个怎样的存在。与自己比呢。
那一刻。她突然想。阿玄若真的杀了月如雪。她方才会心安吧。
“君夜玄。我愿随了你的心意。只要你安心。无恙。便好。愿你和芷茵。幸福一生。白首不离。”月如雪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为何不带一丝颤抖。也许。心死了。一切也变如灰烬。沒了生机。
一声闷响。数声尖叫。君夜玄惊诧地回头。却发现。那个纤弱却执拗的女子。如今整个人悬在剑尖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握着高邑手中的利剑插进了自己的胸口。鲜 血绽放于白衣之上。如雪地上妖艳的红梅。
高邑一时也是惊慌。无措地松了手中的剑。月如雪便整个人如断了线的纸鸢般。坠了地。
“娘娘。”暗香惊恐地哀嚎着。拼劲全身的力气向月如雪爬去。
芷茵慌乱地冲了过去。想止住月如雪的伤口。可是鲜 血如泉涌。不可遏制。
无痕只觉整个人整颗心被狠狠抽空。内心的冷寂如此等秋夜萧索。头顶皓月零落。第一次忍不住想迈步上前去。接住那如枯叶般摇摇下坠的女子。
却。被一袭玄衣挡在了面前。玄裳衣袂飘飘。他。如困兽般冲了过去。甚是毫不留情地推开了芷茵。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
无痕看见。那人眼里的狠戾嗜血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曾有过的惊恐和痛苦。
“月如雪。”
血流如注。月如雪痛得睁不开眼。意识也一并开始涣散。只觉得自己被带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那人怀中带着寒夜露水的凉意。她听得他惊恐的呼唤。手指在她身上几处急急点过。妄想封住大穴來止血。
身边人。错落的步履。哀戚的哭号。隐隐的焦乱。
只是。月如雪却看不到。抱着她的男人。无声的平静下。一双眼眸却早已如她身上的鲜 血一般赤红……
看着她胸口处大朵大朵的殷红。君夜玄突然想起那日在御书房。她就那般不顾一切冲到他身前。替他挡了刺客那一剑。鲜 血把她暗蓝色的衣裳尽数染红。仿佛出嫁时大红的衣裙。可是她苍白的脸上却绽放着那般释然的笑容。她虚弱的声音轻轻呢喃。君夜玄。你无事就好……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的轮盘再一次转到这一幕场景。看着怀中人的气息渐渐衰弱。他环着她的手竟也跟着颤抖起來。
忍不住将奄奄一息的她。再也不会活蹦乱跳的。对他冷眼相向惹他生气。对他亦嗔亦痴凝眸浅笑的她紧紧地压进怀里。
她不知道。他不开口。高邑怎么敢动手。
而。动手。二字。久久盘桓在唇边又如何。他哪里说得出口。
可是。偏偏又是。他一句“任何知道朕和芷茵关系的人。无论是谁。朕都不会放过”伤透了她的心。他赌气的一句“若你定要如此。朕成全你便是。”逼死了她。
她快死了。他应该高兴的。他再也不用做那该死的选择。他与芷茵相识十二年。在北凉的质子生涯。如果沒有芷茵。他根本不可能活下來。而与她。不过相识半年……半年而已。半年的感情。如何比得上那十二载的生死与共。
多年前的北凉宫中。他处处受人凌 辱。是芷茵一次次地偷偷送饭给他。悉心照顾她。虽然她自己也常常狼狈不堪。
那场动荡的宫廷政变中。火光窜天。血流漂杵。奶娘死了。内侍逃了。是芷茵娇弱的身子护着他一步步地逃离。
质子的身份。从沒有人去在意他的性命。只有芷茵一人。是他唯一的温暖。从那一刻起。他君夜玄发誓。这一生一世。他势必要护她周全。
为了芷茵。他可以杀任何人。
狠心吗。不。若想为王者。就并需舍弃一切。哪怕是人性。任何权力的巅峰都堆砌在无数枯骨之上。
可是。她那一句“只要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