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雪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换上了这身雪缎制的衣裙,比起她平日挑选的简单衣袍,这件衣裙做工考究,也甚是繁琐,作为一个现代人,月如雪一开始完全搞不明白该怎么穿。
不过,这芷茵与她身段体型相仿,虽不是自己的衣物,却也穿得意外合身。
换好了衣服,踏出殿门那一刻,月如雪突然有些犹豫,真的要回正殿去吗?自己并不喜欢那里,那里的欢笑都是斑驳的假面,那里的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她在,或不在,都不会有人在意,何必呢。
如此一念,月如雪转身,换了方向,向娇兰殿外走去。
月光如斑斓的点点银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纱。漫无目的地走着,空气如此清晰,没有一丝的虚伪与浮华。
沿着月光最亮的方向月如雪随意地走着,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只是想逃离娇兰殿里让人窒息的空气。
忽闻一阵箫声,淡雅清新,肆意不羁,不成曲,不成调,仿佛女子采莲时随意的一歌,却让人忍不住心驰神往。
反正也是无目的的乱走,月如雪干脆循着箫声改变了方向。越来越清晰的箫声引领着月如雪,如果说月光如银涛,此刻眼前的竟是真的银涛。
波光潋滟的湖水之上,碧叶连天,粉莲含羞,竟是一方莲池,只是却一眼望不见尽头。而那箫声竟是来自于湖上飘摇的一盏小舟。
紫衣翻飞,墨发长舞,颀长身影月光下凛然伫立,在月如雪到达岸边时,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执箫的男子猝然回头,眼角眉梢尽是疏狂不羁,对月如雪勾唇一笑。
是……君念荨。
不顾月如雪呆愣的目光,君念荨将小舟划到了岸边。
“丫头,要不要上来?”
月如雪一愣,转念一笑。“你既已知道我是凉妃,怎么也算是皇妃,你还唤我丫头?”
“对大胤的四王爷你是凉妃月如雪,可是对君念荨来说,你只是那日对着大树又踢又骂的小丫头。”说着伸出手,一如初见时在巨大的花树之上对她言笑晏晏,眉眼风流。
对君念荨她可以只是个小丫头吗?这男人……
月如雪搭上那结实的手掌,一跃踏上了小舟,小舟微晃,水珠溅到她雪白的衣摆上,濡湿一片。
君念荨撑起竹竿,让小舟顺水,向莲花丛的深处荡去。
高大的田田荷叶盖住了头顶,清凉湿润,触手可及的莲花,馥郁芬芳,那味道清新自然,浸润着每个毛孔。
“四爷怎么会来这里?”
“说了现在我是君念荨,不是什么四王爷。”君念荨舒朗的眉一皱,但还是做了解释。“里面太压抑,那种虚伪与浮华的气氛我一向不喜欢,所以出来透透气。丫头你呢?”
“我也是。君…念荨。”月如雪对眼前这个疏狂不羁的男人有感激有艳羡也有一丝惺惺相惜,就像初见时他骗她可以看到宫外一样,也许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对这深宫的厌恶和对自由的渴望,与他无二。
听她改了口,君念荨一笑。小舟荡入莲丛的深处,君念荨干脆收了长篙,让小舟在田田荷叶下飘摇。
修长的手指折下一片巨大的荷叶覆在脸上,君念荨干脆慵懒地躺在了小舟里,墨色长发披散开,发角被湖水微微沾湿。
看到君念荨兀自在那里舒适酣畅的小憩,月如雪不免好气又好笑。
“喂,君念荨。你就这么睡了,不管我啦?”
“没有啊,你说话,我还听得见啊。我只不过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嘛。要不你也试试躺下来?”君念荨连荷叶也不拿开,声音也染上了一丝慵懒,随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窄的完全已容不下人的地方。
月如雪突然有种像初见时想把他踹下树,如今想踹下小舟的冲动。
你把老娘叫上来,还不陪老娘说话,想一个人舒舒服服的睡觉。休想!
“喂,君念荨。你名字好别致,谁起的啊?”
长久的一阵沉默。月如雪以为他睡觉了,刚想愤愤地冲上去弄醒他。
却听得一个低沉黯哑的声音轻轻的响起,没有了平日的狷介不羁,甚至带着一丝的喑哑与伤感。
“是父皇起的。我母妃的名字叫芊荨。她在生我时因难产而死,所以父皇因为想念她而将我取名念荨。可惜,奶娘说我长得并不像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