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郑踯躅又聊了些琐碎的家常,月如雪便告辞出了来。走在远离踯躅轩的小道上,月如雪从袖中掏出那颗偷偷藏下的药丸,放在手中端详,踯躅说这药丸是无痕给的,那自己是不是也该去拜访下无痕呢。
打定了注意,月如雪转了弯,将药丸紧握在掌心,去了无痕的小院。
天气转凉,院中的桃花早已落了,颇有几分颓败之势。但那袭如雪白衣,却照亮了整个小院,如此的熠熠生辉。
似乎每次来这里,无痕都在小院里坐着,或焚香弹琴,或品茗看书,让人觉得岁月都跟着静好起来。
此刻的无痕正坐在石桌旁,安静地捧着书,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掀起书页,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宛如谪仙,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旁边的红泥火炉上咕嘟嘟地烧着热水,茶汤沸腾,茶香四溢。
月如雪尽量放轻了脚步靠近,可还是被无痕察觉。
白衣男子轻轻地合上书卷,待看清来人,便恭敬地起身,唇边挂起礼貌的笑意,虽然是礼貌性的笑容,可是依旧如初冬清晨温暖的阳光,纯粹而干净,美得让人炫目。
“凉妃娘娘……”
“无痕公子……”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从在踯躅那里相遇那次起,无痕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所改观。虽然每次见面依旧话不多,但是月如雪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厌恶似乎不那么浓烈了。
引着月如雪到桌边坐下,无痕修长的手指擎起桌上的紫砂茶壶,斟了杯茶递给了月如雪。
“不知凉妃娘娘前来,是有何事?”
月如雪接过茶杯,刚想开口,却忍不住痛得吸了口凉气。原来是那茶太热,热度透过茶杯烫伤了手指。只是她的手却依旧握着茶杯,没有松手。
卿无痕望着月如雪被烫得红肿的手指和仍旧攥着的杯子,秀眉一皱,这女人,疯了吗,被烫伤都不知道放手。无奈,只好伸手打落了她手里的杯子。
“怎么不放手?”明知道宫闱之中话越少越好,可是,这一次,他卿无痕生平第一次看不懂一个人,生平第一次起了好奇心。
月如雪望着碎了一地的茶杯碎片,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只是一不小心习惯了。”
卿无痕眼底的困惑更浓,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月如雪对他灿然一笑,“小时候,有一次也是因为被烫了,所以失手打碎了杯子,结果换来了嬷嬷的一番责怪。从那以后,便习惯了,哪怕再烫,东西也不会脱手了。”
月如雪永远记得前世幼时在孤儿院因为被热水烫到而打破杯子之后遭到了一番毒打。月如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卿无痕说这些,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上温暖干净的气息,也许是因为他是这异世里第一个曾经帮过她的人。
卿无痕深深地望着月如雪,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自己知道她是和亲而来的北凉公主,横行跋扈的凉妃,却不想这女人有这样一段伤感的过去。是了,她不讨北凉皇帝的喜欢,否则又怎么会被送入这政治漩涡中?卿无痕突然有点心疼眼前的女子,心疼她的身世,她的处境,她的过去。
“对了,无痕公子,请问你和踯躅认识多久了?”
月如雪的声音将卿无痕从漫游的思绪中拉回。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卿无痕无痕虽疑惑,但还是耐心地回答了,“我们认识于三年前,那时候娘娘您还是未出阁的北凉公主。说起来,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并不像现在这般,那时皇上很宠她,每一个月总有半个月都在她那里??????”
卿无痕说到这里猛然住了口,有些歉然地望着月如雪。
“没关系的,公子接着说,如雪,不在乎这些的。”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可是心里还是一阵钝痛,那个人,也曾经那般宠爱过踯躅吗?他蝴蝶般凉凉的吻也曾轻柔地落在踯躅身上吗?
卿无痕眸光轻闪动,复又开了口。“很偶然的一次,她犯了心悸,倒在御花园里,我偶然经过便救了她。可是也只是一面之缘,之后再无接触。后来不知怎地,她心悸的毛病似乎重了,也因此失去了侍寝的机会,慢慢地也就失了宠。这深宫里的世态炎凉相信小雪你也懂,所以她失宠后一次犯心悸,走投无路,她宫里的宫女便来求我。医者父母心,我不能不管她。这样一来二去,也就慢慢熟了。”
“公子你,常去看她吗?”
“也不是,慢慢摸准了她犯病的频率,就定期去给她看看诊,送点药。”
“那你给踯躅用过很多种药吗?”
“没有。只用过一种,就是上次你也见过的那些草药,用水煎服的。娘娘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月如雪望着卿无痕的样子绝不像在说谎,可是踯躅却说那药是卿无痕给的,紫衣男子却说那药是毒药,那会不会是卿无痕忘记了,紫衣男子说错了呢?
“嗯,没什么,只是凑巧刚去看了看她,便随口问问。”月如雪抿唇一笑,迟疑着从袖中取出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