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雪追着那跌落的风筝便出了门,花洒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数日下来,她早已习惯了这位主子人来疯式的性格。
风时而缓时而急,让坠落的风筝卷起又落下。月如雪沿着那翻飞的紫色一路奔走,不知走了多久,只是周遭的环境从熟悉变到陌生,可是她不怕,因为有花洒。
终于月如雪追到了那断了线的风筝,开心地伸手去抓,却不想一只白皙的玉手和她一起抓住了那只风筝。
月如雪惊讶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病态的苍白面容,但是那一双眼睛却璀璨夺目,整个人就如大自然中自由的风,有着不属于这宫中人的纯粹和干净。更奇特的是她的一身着装,竟似是苗疆打扮。
两人四目相对,皆着一时怔忪,倒是花洒平直而恭敬地声音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暮凉宫奴婢花洒参见鹃嫔娘娘。”
鹃嫔?月如雪记得暗香提过这个人,郑踯躅,苗疆南诏国的公主。比月如雪早两年便嫁给了君夜玄,可是似乎并不受宠,所以穿越以来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人提起过。
虽是南诏公主,可郑踯躅从小在自由开放的南疆长大。虽不喜这宫廷争斗,但她不并愚笨,听得花洒的话,看得月如雪的打扮对月如雪的身份自然也猜了个**不离十,“臣妾见过凉妃娘娘。”
月如雪赶忙将她扶起,“踯躅你不要这么多礼,叫我小雪便好。你们苗疆儿女不都是豪爽奔放,不看重这些繁文缛节的吗?”月如雪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她便甚是喜欢,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未沾染宫廷气的纯粹,也许是因为她们同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郑踯躅灿然一笑,如殷红杜鹃开遍山野,璀璨夺目。“好。那踯躅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小雪。”
“嗯。”月如雪回她一笑,低头拾起风筝,“踯躅你这风筝真漂亮,惹得我追着追着便追来了。”
“小雪你见笑了。这不过是踯躅无聊时打发时间随手做来玩的。你若喜欢我改日做个送你。”
“真的吗?”月如雪雀跃如孩童,目不转睛地望着郑踯躅。并不是她凉妃弄不到风筝,只是她想起前世的儿时,在孤儿院的她望着墙外别的小朋友放的风筝的那份艳羡和凄凉。
如果说之前的郑踯躅对月如雪还有几分敷衍和试探的话,此刻她开始全身心地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和这后宫尔虞我诈不同的自然敛白不做作。
“如果小雪你不嫌弃的话,不如去我的踯躅轩坐坐可好?”
“好啊。”月如雪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那踯躅的踯躅轩是不是开满了各色的踯躅花啊?一定会好美的。”
“小雪知道踯躅花?”踯躅,只生长于南诏,很难相信一个嫁到大胤的北凉公主会知道踯躅花。
“嗯,踯躅,也叫杜鹃。红色的,白色的,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美不胜收。”
踯躅皱眉,“北凉也有踯躅花?”
月如雪察觉自己失言,慌忙岔开话题。“啊,我是听我的夫子说的,他曾经游历过苗疆。啊,前面那个便是踯躅轩了吧。”
非但不似月如雪想象的那般开满鲜花,反倒是荒草丛生,颇有几分荒凉之感。
从外院到内室,不见一个宫人。可是郑踯躅却毫不在意,看来这里本就如此。
推开内室的门,比起外面干净了许多,可是却依旧简单得不像后宫。
郑踯躅引了月如雪在桌边坐下,斟了杯茶给她。
走了许久,口也渴了。月如雪将茶一口灌入,却不想这茶又苦又冷,忍不住一口喷出。
月如雪颇为尴尬地偷偷看向郑踯躅,而郑踯躅也一脸歉意地望向她。
“小雪,对不起,我这里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
月如雪握起郑踯躅的手。“踯躅,是不是宫人们欺负你,我帮你找他们算账。”
郑踯躅轻轻摇头,淡雅一笑。“趋炎附势是这深宫的生存法则。怪不得他们。何况我也不在乎这些。”
“踯躅……”月如雪突然觉得如此心疼眼前的女子。
“鹃嫔娘娘……”一个温润悦耳的声音从院内传来,白衣男子缓步而入,白衣胜雪,美如谪仙,来人,竟是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