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宸将母亲的事情告诉狄远信之后。第二天。狄父就亲自驾车早早过來了。
在乡村。家家户户的大门在白天通常都不是锁得严实密封。而唐彦萍的院子因为一早有人來串门。此时正敞开着。狄父沒打招呼便直接跨门而入。
夏清漪听到外面有人就迎了出來。刚沒几步。就看到狄氏父子正一前一后的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以前她和狄宸保持着地下关系时。总有流言说狄父十分介意自己的儿子和她这个身在娱乐圈又极其风尘的女人交往。虽然她知道在自己的大吵大闹之下。狄宸也许会将唐阿姨的事告知给狄父。也知他因此或许会过來。可这样突如其來的相见。事先有心理准备的她还是觉得尴尬。
“阿姨她。正在西屋打扫。”夏清漪微微低头。眼帘垂向下看地面。而后零零星星的看狄父几眼。立刻又挪开。无着无落的扫向别处。那样子。仿若胆怯似的不敢与他正面接触。
狄父并沒有一贯的抵触情绪。见到了夏清漪就要追问她为什么沒死抑或为什么还是和狄宸纠缠不清。听到她的话。他只是对这个清丽素颜而眉眼间又与夏明丽如出一辙的小女人点点头。
可在狄父身后的狄宸。从刚刚进來见到夏清漪时。他的目光就一直投射在她身上。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还好昨晚听了她的话。他沒有自作主张。他清楚记得。当重新抄起电话对父亲说完那一句“我见到我妈了”之后。电话那边就仿若完全失去信号的那种无人接听了。
这不是父亲的作风。
如果是父亲。他会严厉地问他在胡说什么。然后旧话重提的又是自己和舒雅倩的联姻。可偏偏这一次。他安静的就像空气。
所以。父亲很在乎母亲吧。不管当年他们之间有多少恩怨。至少他心里还是忘不掉母亲。
狄远信掠过夏清漪进入西屋。
屋内正在扫地的唐彦萍正以背相对。许是他的声音太轻。她并沒有发觉身后有人。
“彦萍…”狄父轻声逸出。
狄母直起腰转身。当与阔别二十年之久的先生再次相见时。她的心在一瞬间划过一抹恍如隔世。
就像走马灯。曾经的一幕幕在头脑浮现。让狄父也有许多感慨。
自己的结发妻。还是如年轻时那样瘦高。但她黑了些许。可透着硬朗的健旺。她的美丽和年轻不再。脸上留有了岁月的痕。但整个人看起來却愈发安详、自然透澈了。
狄母回神。暴脾气一瞬间的涌了出來。“怎么是你。。哦。是狄宸告诉你的。”
“你这二十年就是在这地方度过的吗。”狄父看看四周。实在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拿着扫帚的凶悍中年女人曾经是那种孱弱而十指不染阳春水的豪门千金。
“怎样。我过得自在的很。最主要的是。我每天用不着见让自己心烦的人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你钱赚的是越來越多啊。”对狄父。唐彦萍只剩下了损。她指着狄远信的脸。“啧啧。你看看你这尖嘴猴腮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剥削劳动人民太多留下的后遗症。”
曾经妻子是连话都很少的人。可现在她不但连珠炮。而且骂人都是不带脏字的。狄远信对她的印象又有了一次质的飞跃。可愧疚感让他直入主題。“彦萍。你和我回家吧。”
“你想都甭想。”狄父的话反而更加勾起了狄母的火气。“狄远信。我就不明白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人。你把人都伤了个一溜够。现在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话。”
狄远信的话顷刻都被堵住了。是啊。都是他的原因造成了今天支离破碎的局。狄宸和他对着干。小曦知道真相几乎和他划清界限。可时隔多年。他还是想问问妻子的心。“你。现在还怪小曦的母亲吗。”
听到他的问话。唐彦萍嗤嗤地笑了。“我怪的着吗。当年就算不是她们。你敢说你在别的地方沒胡作非为吗。”
当年的一幕幕仿若重演在唐彦萍的视线中。日日夜夜的等待。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可作为丈夫的他却在外面招花惹草…
再也不愿深想。她只想立刻让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消失在自己眼前。
“清漪。清漪你进來。”唐彦萍打开窗。朝着院子大喊。夏清漪和狄宸听到招呼立刻大步走进來。
唐彦萍对夏清漪说：“我不想看到这个人。你替我把他轰出去。”
“可…”连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区区她夏清漪。她看看狄母。又看看脸色灰暗的狄父。为难。
已经气到无法忍受的唐彦萍。见她不作为而狄父又纹丝不动。立刻抄起扫帚。“好。那我來。”
眼见着她一扫帚就要朝狄父挥下。夏清漪立刻拦住了她。而狄宸这时对已然陷入沉思怔忡的父亲劝道：“爸。我们先出去吧。”
骚乱之后。屋子里又变得安静了。
凶神恶煞的唐彦萍放下扫帚。像是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一样。瘫坐在床上。
可她的眉头始终凝着。仿若痛苦、失望与其他的情绪全都糅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