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庚倒是挺善解人意的,此后两天都没有过来打扰苏望两口子的二人世界。这天下午,苏望和石琳躺在沙滩靠后的椅子上,他们戴着墨镜,半闭着眼睛,手拉着手,听着不远处海浪的声音,任由椰树树荫遮住自己的脸,再让暖暖的海风拂过。
“二位,还记得今夕是何年否?”一个声音在苏望耳边响起,他连忙摘下墨镜,笑呵呵地对陈元庚说道:“来者何人,所来何事?”
陈元庚拿起桌子上的饮料仰着脖子喝了半瓶,然后才开口道:“两位这两日可真是只慕鸳鸯不慕仙啊。我今天是来当恶客的,要打扰两位的清静世界了。”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今晚我家有一个聚会,我家长辈想邀请两位去做客。”
苏望一口便答应了。他们远来是客,陈家长辈怎么也要接见一面以示礼仪,但两人毕竟只是陈元庚的朋友,要想多隆重多正式估计也不可能,正好就着这个聚会见一面。
陈元庚应该有事在身,说完又赶着要走,临走前叮嘱道:“苏望、弟妹,今晚只是朋友之间的聚会,用不着穿得太正式。晚上六点我会派车来接二位。”本书首发
陈元庚患失患得地说道:“原本国王陛下和军队是矛盾激化后的最后保障,现在出现了这么一档子事,事情就不好办了。”
苏望琢磨着陈元庚话里的意思。感情是这么一回事。当武里南两大政治党派斗得你死我活,矛盾激化到难以缓解时,军队就奉“王命”出面扮黑脸,统统打倒。全部推翻。然后等大家把气都顺过来了再举行大选,重新玩过。泥煤的,这武里南王国的政治体制还真是一朵奇葩啊。
听着陈元庚唠唠叨叨地讲述,苏望从心底泛起一种感觉,这位好友潜意识里有一种焦虑。一种想在自己家族内部发出声音的焦虑。回想起他当年在华夏首都留学时的“洒脱”,苏望不得不感叹,有时候环境是一个人最大的动力。
陈元庚在苏望面前的倾述,除了是对好友的信任之外,更是出于一种警惕和焦虑。苏望在武里南国除了陈元庚外,不熟悉其他任何一位,也就谈不上跟什么政治势力扯上关系。在苏望面前倾述,陈元庚即可以缓解心里的压力。又不用担心“祸从口出”。
听了十几分钟的唠叨。苏望摸清整件事的脉络,也找到整件事的关键点,便出口道:“元庚,我只能给你两条个人建议,一是延庆再乱,王宫不能乱。必须保证国王陛下的安全;二是射人先射马。”
看着陈元庚若有所思的表情,苏望微笑着说道:“有时候事情太混乱了。就必须把事情搞简单,抓住几个关键点。其它的就迎刃而解了。”
陈元庚却急切地说道:“苏望,你的意思是?”
“武里南的人文环境跟我们国家差不多,做什么事不都也讲个师出有名嘛,而这名在哪里?你应该想到吧。”
陈元庚心头不由一动,连连握着苏望的手道:“谢谢你苏望,谢谢你给的建议。”
苏望呵呵一笑道:“元庚,不要客气。只是我能想到的,伯父他们应该也能想到,但是你能说出来,就是一种态度。”
陈元庚不由乐了:“看来还是华夏官场培养人,苏望你的这份眼光,真是了不得。”
不一会,一位侍卫模样的人过来,请陈元庚、苏望、石琳三人去后院。
穿过几处宋朝风格的楼台,进入到一处雅致的园林里,只见两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在相送两位西方人。等人影消失,陈元庚走上前去介绍道:“大哥,二姐夫,这两位就是我的朋友苏望和他的妻子石琳,这位是我的大哥陈元甲,这位是我的大姐夫吕娄令则。”
苏望在武里南这几天,已经深刻了解,该国的宋明遗民尽管还保持着“遗风”,但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西方文明“侵蚀”和当地文化的影响。比如这姓名,很多变成了复姓,如王室的吕源、此前提及的那位向复诚胜和这位吕娄令则。据说是数百年来,遗民互相之间通婚,或者是跟当地显族通婚,为了拉拢关系,彰显互相之间的亲密无间,将两家姓合在一起成为新的一姓流传下来。比如说王室吕源,原本是武国王室外甥一脉,姓吕,后来借助了本地土著一大部落的力量,娶了人家的女儿,就把音译的“源”姓加在一起了。
陈元甲很瘦,额骨微突,颧骨很高,两道剑眉格外引人注目,跟陈元庚只有四分相似;吕娄令则则长得很富态,一副大商贾的模样。
陈元甲跟苏望紧紧地一握手,脸上微微一笑,笑得很僵硬,语气有点生硬地道:“苏先生,苏夫人,欢迎来我家做客!”
吕娄令则则笑呵呵跟苏望石琳两人道:“欢迎两位,贤伉俪真是神仙眷侣,看得我这世俗之人甚是羡慕啊。”
哈哈几句,很快便走进了一间房里,里面坐着好几位人,为主的正是一位老者,七十多岁,白发鹤颜,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穿着一件紫色细布制成、斜襟大袖、四周镶黑边的直裰长衫,扎了一条丝绦腰带,头上戴着一顶方桶形的帽子,似乎叫“东坡巾”。这复古的服饰加上室内的摆设,让苏望不由一愣,还以为自己一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