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珍这时则坐在地委书记任谷泉的办公室里。任谷泉是一位作风可以说很霸道的领导,在他面前所有的部下都感到一种压迫感,这可能和他原本是军人有关系。任谷泉以前在部队里二十六岁就成为正师级干部,八十年初他抓住机遇,在百万大裁军之前主动要求转业地方,于是便被任命为郎州市副市长,然后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龙玉珍在任谷泉面前也感到一种压迫感,更何况以前在部队时还是他的部下,这种畏惧感更浓。任谷泉根本没看龙玉珍带来的那篇报告,而是直奔主题。
“我调杏过了,你们义陵县那个叫张宙心的调省委办公厅是省委副秘书长谷东源交待下去的,那应该是走覃副书记的路子。而且当初这个苏望和张宙心写的那几篇文章也是覃副书记最先拿出来在省委传阅,得到了董书记的认可,还亲自批示要求省报头版发表,并提出掀起热爱荆南、建设荆南的活动,特意交待省委罗秘书长亲自跟进这件事。这说明苏望那几篇文化建设的文章不仅得到了覃副书记的赞赏,也得到了董书记的认可。原本段省长对这文化建设不感冒,可是苏望这篇报告却挠中他的痒痒处。他特意要求政策研究中心传真了一份过来,看完后听说是赞叹不已,昨天还在省政府办公会议上让与会人员传阅,说这就是地方经济建设规划的范本。”
任谷泉说话的语速很快,而且时不时配有肢休语言,显得更加有气势。龙玉珍默默地听着,却越听越心惊。他知道任谷泉说的晋副书记是指省委副书记兼潭州市委书记覃长山。虽然覃长山是排名最后一位的省委副书记,可是这位从公社通信员成长起来的省委副书记在荆南省却很有根基和威望。他三十九岁当上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然后是常务副部长,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接着又转回组织部任部长。
在省委宣传部坐了四年,而在省委组织部则足足坐了八年。去年年初才调任省委副书记兼潭州市委书记。
看到龙玉珍的脸色”任谷泉话锋一转道:“小龙啊,这没什么,虽然有省里领导记住苏望这个名字,但是省里领导不会因为几篇文章就违反组织原则,随意干涉基层干部的任用。只是苏望这个人你不能掉以轻心,要笼络不要得罪,最好拉过来。”
任谷泉顿了一下又开口道:“义陵的工作你做得很好,就让马子明和安孝诚去斗,你不要卷入太深”适当参与就行了。只要他们之间出现问题,地委就好插手了。詹利和是只小狐狸,他比张会元更耐心,也更懂得抓住机会。马子明在经济建设方面有思路有能力,肯定会插手政府这一块”所以他跟安孝诚肯定会有矛盾,你要稳住,沉住气……“……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被打断说话的任谷泉脸上不由露出恼火的神情,很不耐烦地抓起电话,刚喂了一声,语气却大变,刚才还十分威严的脸从严冬迅速转向春天,还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龙玉珍隐隐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很年轻妩媚”他心里不由一激灵,后背开始冒汗了。
任谷泉很温柔地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然后迅速恢复严肃,转向龙玉珍道:“嗯,就这样吧,义陵的工作一定要抓紧,我也不留你吃饭了,我待会还要参加一个有关地改市的会议。”
龙玉珍知道任谷泉现在非常在意郎州地区地改市工作,因为任谷泉在省里的关系负责党群组织的省委副书记肖晨临年纪已经大了”用不了一两年就要退休了。任谷泉必须尽快搞出一些政绩来,争取往上走一步”而地改市将是最大的政绩。
他连忙点头,然后起身向任谷泉告辞。龙玉珍离开了地委大院后觉得心绪很乱,便直接回了在郎州市的家。他虽然到义陵赴任,梁兴华和龙秀珠却依然留在郎州市。
到家时刚好是中午,只有梁兴华一个人在家。看到龙玉珍回来了”便有点惊喜地问道:“老绾子,刚从地委出来?”
“是啊。”龙玉珍无力地点点头,然后全身疲惫地坐进子沙发,“嗯”秀珠呢?”他四处打量一下,没有看到女儿。
“秀珠这段时间在忙着开办明珠音乐培训中心”好几天中午都不回家吃饭了。”梁兴华解释道。
“她好好的班不上,去折腾那些玩意干什么?”龙玉珍有点恼怒道。
“你的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心气那么高,总想做点事情出来。可地税局这种机关能随便折腾吗?尽管有你的关系在,可也得按部就班地上班熬资历。再说了,她开音乐培训中心你不是也答应的吗?”梁兴华不满地答道。
“一个女孩家的想干出什么事业来?再说了,她那孤傲自赏的性格能干出什么事业来?非得碰得一头包才肯消停。还不如找个好男人,正经谈恋爱嫁人算了。女人再折腾也是根藤,一个家还得靠丈夫撑着,找个好丈夫比什么都强!“心烦意乱的龙玉、珍越发恼火了,开始数落起自己的女儿来。
“老绾子,你是不是挨任大炮的训了?心情不好?”梁兴华看出端详来,小心地问道。
龙玉珍不由长叹一口气,在妻子连连追问下忍不住将刚才听到的话简单地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