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罗玉兰已经生孩子了,模样很逗人喜爱。安基文曾经想好了,如果妻子生下女儿,就叫燕燕。
一天傍晚,安基文下班回来,远远听见燕燕“哇哇”啼哭的声音。他焦急地推开门,孩子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双手不停挥舞着,两条小腿又踢又蹬,尿片湿透了,还拉了一泡稀屎。大概孩子已经哭了很长时间,嗓音都快哭哑了。他心疼地抱起女儿,走出门外连叫几遍妻子,不知她上哪去啦。他只好忙着给孩子洗屁股、换尿片。燕燕一个劲地把嘴凑近他的胸前找奶吃。孩子饿了半天,见没吃的,马上又哇哇哭啼起来。
幸好家中还有半瓶炼乳。安基文用开水冲了半瓶,燕燕吮上牛奶后才止住哭声。方才被孩子哭叫声揪得心痛的安基文,这时候他的心里又来火气了,他自言自语骂道:“他妈的,把这么幼小的女儿扔在家里,自己跑出去玩,太不象话了!”他抱起女儿,就出门去找妻子。
出门不远,一个中年女人喜气洋洋迎面走来,那女人就是邻居马露蓉,他急着问一声:“嫂子,你见着我老婆没有?”
马露蓉抬头见是安基文,说:“哦,阿文啊,你快去吧,你老婆正在广场那儿排队买本市体育运动会彩票呢!你看,我今天下午花3个钟头的功夫,总算没落空,中了一对枕巾。兴许玉兰她现在也中了大奖呢!”
“嗬,她是能中奖,太阳早就从西边出来啦!”安基文没好声没好气地哼出一句。马露蓉离去后,他一边趱行,一边嗔道:“他妈的,真是世上少有的彩票迷,一见到发行彩票就像着了疯魔似的。什么六合码、外围码,电脑体彩、好运彩、当场对奖彩、销售彩,她样样都去凑热闹。一迷进去就什么也不管,连孩子也不要了!”
火车站附近广场,处处人山人海,喧嚷不息,地上撒满了许多撕碎的空头彩票。安基文来到这儿,好不容易找到罗玉兰,他看见妻子在人堆里挤着,便从纷纷嚷嚷的人群中把她拉出来,然后劈头盖脸地喝斥道:
“你鬼迷心窍啊?把孩子扔在家里,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摸奖。彩票比女儿还重要啊?他妈的,连当一个母亲的基本常识也不知道,太不像话了,老母猪还懂得给猪崽喂奶呢,你是怎么当妈的……”
他气得说不下去,把孩子塞给罗玉兰。妇人接过婴儿,狠心地往地上一放,不服气地说:
“哼,我不如母猪,那你找母猪作老婆好啦!”她指着安基文的胸口,“你不是也有两只**么,有本事你喂孩子呀,干嘛老远跑来叫我?”
这个泼辣的女人把燕燕放在地上时虽然不算重手重脚,却也让婴儿受惊了,燕燕“哇——”的一声哭叫起来。那响亮的哭声给抢购彩票的现场增添了一份独特的热闹气氛。
不知是谁戏逗一句:“哗,这女人真是有福气耶!让她中了婴儿奖,你们听哪,那哇哇的哭声,好像一首娓娓动听的幸福之歌呢!”
许多人跟着轰笑起来。
“呜哇——呜哇——”孩子的哭声如针尖般扎疼了安基文的心。他忍不住重新把自己的骨肉抱起来。他本想当面训斥老婆一顿,但觉得在大街上和老婆争吵太丢男子汉的面子,只好忍下心来。无可奈何,他将妻子手中捏住的准备买彩票的钱夺过来,转身就往回走。
罗玉兰见手上没钱了,吵吵咧咧地追上前向安基文要回钱,他就是不给。结果,她不再吭声,拔腿就往自家方向跑去。
“她要干什么?”望着妻子的背影,安基文心里嘀咕道。他刚追上几步,孩子的哭声一下又揪住了他的心。他这才记起地上哭得凄怜的女儿,急忙返回去抱起自己的亲身骨肉。
安基文满腹心事回到家中,只见罗玉兰翻箱倒柜,她把自己的衣物捡拾一大包。忙乱中,把一瓶香水弄掉下地,瓶子滚到她脚边,还好没摔破瓶子。她拾起来,放入手提箱内。她见安基文回来了,二话没说,两片嘴唇气鼓鼓地向门外走出去。
安基文急了,连忙把孩子放在床上,上前几步夺下她的皮箱,问道:“你要上哪?”
“上哪不关你事,这不是我的家!”说罢,她又把皮箱夺过来,转身就走。
他把她拦住,嗔怒地说:“你疯啦?你不看我的脸,也要看在孩子的脸上,她才刚满月不几天,你走了谁来照看她呀?”
“哇——”孩子的哭声像一把刀子般绞疼安基文的心,亲骨肉的哭声在屋子里颤抖着,在快要昏暗下来的街道上瑟栗着。好像一只孤雁在昏天空飞过,发出可怜凄凉的悲鸣。不!好比那只雁就掉落在他们的身旁正在向他们求救似的。
女人啊,难道你的心就这么冷酷、这么绝情、这么发狠吗?可是,孩子的哭声丝毫未能叩动她的心,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只见她冷漠地说:
“我不会做妈妈!你不是有能耐吗,那你就来当她的妈妈好啦!难道我们女人天生来就是属于你们男人玩弄的机械么?要么就让你们图娱乐、图快活、图发泄,要么就让你们男人斥责、打骂,啐!我罗玉兰不是那种低贱的女人,我有我的人格和自尊,谁也别想随便欺负我,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