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两断,从此陌路。
每个字,都如一场酷刑,刀劈斧凿亦未有过的痛。痛至极处,反倒是平静。
水溶望着她决绝的面容,薄唇轻轻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了一缕淡淡的苦笑,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玉儿……你怨我恨我,我都认。可是,我并没忘记我说过什么,从来没有。”
他目光里的黯然,令黛玉只觉一阵酸楚直顶上鼻尖,连带着瘦削的肩头都颤了一下,绝情了断都堵在胸口,生生的痛着,难以出口。
静默中,疏疏落落的风,卷落了数不尽的碧桃,在他和她之间轻舞,纷然,隔断了视线,模糊了彼此容颜。
正要开口,一声清脆的溶哥哥,猛然将黛玉带回了谷底,忘了,怎么忘了,那个亲热的称他溶哥哥的女孩,玲珑的唇瓣轻轻抿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冷冷的将面容转开,不去看那一抹俏丽生动的红,活泼泼的来到他身边。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水溶皱了皱眉。
“溶哥哥,你说要带我出去逛逛京城的,却扔下我一个人走了,好没意思。皇上告诉我,你在御花园呢,所以我就来找你了。”赫连冰眨着明净的大眼睛,一脸的无辜,不明白水溶为何脸色那么差,她目光转了一下,立刻亮了起来:“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美的人,好像画里的人似的,哎,你叫什么。”
“公主,小女容慧郡主,林氏,黛玉。”黛玉三言两语讲清楚,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不愿意输了风度,低了身份。
“黛玉?念起来倒是蛮好听的,可我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啊。”赫连冰颇有些自来熟:“别叫我公主,我哥哥说了,我们那个公主,和大周是不能比的。我叫赫连冰。”
赫连冰声音清脆,笑容甜美娇憨,对这样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冷漠以对,黛玉也只好淡淡的笑了一下。
水溶揉揉发胀的额角,沉声道:“冰儿,你先回去。”
黛玉望了他一眼,有些嘲意,轻轻冷笑着开口:“王爷,该回去的人是小女才对。”
她转身,走了两步,却忽然顿住,背对着水溶,声音如冰:“王爷曾说过什么,我也记得,我也没忘,不过,现在,我已经不稀罕了。”
“玉儿……”
“我是御封的一品郡主,请王爷尊重一些。”黛玉打断,冷然,那袅袅的身影断然离开。
水溶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脸上只余苦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儿,我该让你怎么信我的心和你的心,都是一样的。
或者,你怨的对,恨的对。
赫连冰也盯着黛玉的背影,然后伸出手,扯了扯水溶的衣袖:“溶哥哥,我觉得这位姐姐好眼熟啊,好像见过……”
水溶瞥着她,哼了声,拂袖就走。
赫连冰转着眼珠想了半天,呀的一声,跺脚道:“这下遭了。”转头拔腿便跟上了水溶:“溶哥哥,我去解释好不好……”
水溶苦笑,看她:“你?还是算了吧。”大步流星的走开。
离开他的视线之后,一直勉力生挺的淡漠,终于垮了下来。黛玉走在水畔的柳枝下,也不知该去哪里,走的漠无方向,嫩嫩的柳枝轻轻的垂在她的颊侧。
一面是司徒娬儿迷恋缠绵的目光,一面是赫连冰娇俏的笑容。一个声音却在耳畔反复回荡:“玉儿,你要相信我。”
苦笑,我该怎么信,怎么信。
眼前忽而一黑,她连忙伸手想要去扶柳树,却被一个人轻轻扶住肩头:“你没事吧。”
黛玉恍恍惚惚的抬头,眼前赫然是宇文祯,她稳住身子,推开他:“皇上有何吩咐?”
“朕不放心,来看看你。”在他面前,她总是戒备而疏离的。
“是么。我好的很,皇上多虑了。”黛玉淡淡的笑了一下,走自己的:“而且,这不是皇上最想看到的么。”
“你不会以为,是朕吧?”宇文祯叹了口气:“朕没有。朕也没想到,北王会……”
“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眼皮之下,北王的一举一动,恐也不能免。”黛玉打断道:“这些,皇上会什么也不知道么?你不说,不过是要我有朝一日,亲眼看到,不是么。”
宇文祯看着她清绝冰冷的面容,叹了口气道:“你很聪明,对,朕确实是有意不告诉你,是想让你看到,可你想过没有,我如果告诉你,你会信么?只有让你亲眼看到,你才会死心,不是么。”
黛玉的嘴角淡淡的一牵,漫不经心道:“而今已如圣意,不是么。”
宇文祯向前一步,再度截住她:“你,说真的?”
“真的如何,假的如何?”黛玉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些男子终归还是一样,索性将话说的明白:“王府我尚且不稀罕,而况皇宫。”
古往今来,大概没有人敢对皇帝说出这样的话。那意思很明白,她不屑与一群女人争风吃醋,不管是王府还是皇宫。
这样的孤高,这样的清冷,出于世人意外,她便是她,不同于这世上的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