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连喜悦本身,都毫不知晓。
只是,小北,我想最后问一句。
假若我真的在曼谷被枪杀,多年之后,你是否依旧还会偶尔想起我?
4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到酒店的,从始至终,我一言不发,我苍白着脸,觉得这始终是一个梦。
小北把我抱回房间,仔细为我检查脸上的伤口,拿温热的毛巾细细帮我擦拭脸上的伤痕。
“疼么?”他问我。我摇头。
他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在床上紧紧地抱着我。“喜悦,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冷……”他喃喃自语,数次紧抱我,仿佛要把我的身体嵌进自己的灵魂。赵小北终于在把我弄丢之后感觉到了丝丝的不舍。
时间滴答推移,我的嘴唇又有血渗出,他起身去卫生间把毛巾弄热,我却走至冰箱前拿出里面的伏特加张嘴就灌。
小北走出看到,快步一把把酒夺过,我却已然喝下大半,身体里一片火辣辣的烧。
大概因为喝得太猛,酒流到胃里开始翻江倒海,顺着食道再次涌出,我弯腰开始吐。
秽物吐了满地,从口腔和鼻中各种从容不迫地涌出,眼泪不受控地前仆后继流下,鼻血也开始流。
我想我一定成了一个活的大型的杀人案发现场,某一瞬间,我以为我就要这样死过去了。
小北没有被我吓到,他冷静而从容地拍着我的后背,把我拖入卫生间打开热水盖住我的眼睛一遍遍地冲洗我的身体。
热水激发下,我终于抱着他号啕大哭起来。
我的指甲紧紧嵌入他的肉,他没有躲开,只是更紧地抱住我,柔声哄孩子般重复说:“喜悦,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何尝不知,都过去了。
亲爱的小北,我哭得如此肝肠寸断,何尝不是因为——“都过去了”。
我仿佛站在记忆的岸边,看着昨日的一切在船上顺流而下,我一路哭,一路追,终于看着它消失在茫茫的白浪尽头。
再也回不了头。小北,我们都把对方弄丢了。
终于,我在一片茫茫之中,睡了过去。
喜悦,你太累了,人生已如此艰难,你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
我终于放过了自己,于曼谷的凌晨五点。
小北帮我擦干身体,抱着我上床,哄孩子一样轻抚我的发。
迷蒙中,他侧身躺下,从背后环住我的腰,我心的天线,准确无误地接受到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那么扎实而安全。
天边不知何时燃起了一朵太阳的红,朝霞尚未漫天,我终于看到些许的暖暖的光。
而后,那光灭了,我坠入了安全的黑暗中。
此时此刻,小北,依旧在我身边,同我身心贴地,仿佛一切毁灭都未曾发生过。
不管,我们是否只是,曾经相爱。
5
宿醉醒来的早上,仿佛之前被三百壮士群殴了两小时。虽然被放了一条生路,可也只空留下半条命。
喉咙像长满了仙人掌般干涸而疼痛,闭眼也能感受到房间洒满光线。
意识慢慢地聚拢,身体开始向脑部传递出种种不适的信号,我顿觉自己好像牵线木偶,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处在断掉的状况下。
比这个更难受的是,我知道自己睁开眼,就要面对一个喝醉酒的自己和昨晚的一切。
我成功地在曼谷变为了丢脸本人,不折不扣且毫无压力。
隐约朦胧中,我听到小北在房间中轻步走动的声音。
我微微睁开一只眼,就看到他慢了半拍,脚悬在半空之中,轻轻要落下的样子,小心翼翼得如同一只捕食中的小螳螂,阳光在小北脚下大块大块地落了一地。
他仿佛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如履薄冰地走至窗口,锯木头一般把窗帘缓缓拉上。
本还满是阳光的房间,顿时暗下来。
我忽然明白他只是想让我多睡会儿,可此时此刻,我是该醒还是该睡,实在是一个问题。
最终,待小北刚走回自己的床,拿出iPad准备翻阅漫画等我醒来之时,宿醉经验丰富的我果断放弃了继续睡去。因为,绝对是睡不着的。
我触电一般从床上弹起,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揉着眼睛披头散发地冲进浴室。
“啪”一下门关过来,我打开浴室的龙头,瀑布般的水声淅沥哗啦传出。
我落难鸭子一般以一个极其稀奇古怪的怪鸡姿势坐在了马桶上,长长地舒出了一口并没有那么长的气。
因为太渴,我无视保洁人员会如何对待厕所刷牙杯的诸多可能性,果断地在面盆的水龙头接了一杯凉水一饮而下。
水像蛇一样划过我的喉咙,流经全身,干涸河流般的我,焕发了短暂生机。
恍神片刻后,我冲进了已经在玻璃上腾起漫漫水雾的浴房。
热水浇灌下,我仿佛一条被遗弃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