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开瓶红酒两个人一起‘咕噜咕噜’喝,气氛才会好啊!”我仿佛一个万年酒鬼般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那……要不你点一瓶自己喝?”他百毒不侵的样子,掠过一丝没掩饰好的不耐烦。
我愣住了:“我自己喝?”
“对啊……我真的不想喝酒。”
我忽然想起初识时,我俩第一次去夜店,那个因帮我挡酒而喝得醉醺醺的小北。
又想起我过生日时,拍一段视频给我,在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举起红酒杯说“致喜悦”的小北。
心头瞬间酸得要落满灰尘。
呵,是啊,现在的小北,已经不需要再勉强自己喝酒了。
两个人一起喝红酒的确气氛会好,可是,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需要跟我制造浪漫的共同回忆了啊。
我心中一片涤荡,赌气似的,我说,“那好,我自己喝。”
没等小北讲话,我便用英文同服务员讲,我们要一瓶这个酒。
服务员微笑记下,我低头用手机玩“愤怒小鸟”的游戏,小北大概也觉出不好,略带讨好地询问我要不要点条鱼吃。
我冷冰冰地回答他说,随便。
碰了软钉子的他,经过今日一天的折腾后,大概也再无气力哄我,便索性由我,只身点完菜,默默拿出包里的iPad,也开始玩游戏。
红酒被放在冰桶中拿来,服务员用英文询问是否要现在打开。我一开始没听懂,向小北投出求助眼神,他却埋头在游戏中,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我的气上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终于明白,这才点头说可以。
服务员小姐当我们面把红酒打开,“啵”的一声,木塞拔出,响亮清脆,仿佛在给我俩此刻莫名的别扭庆祝。
现在要是有烟花瞬间腾上天空是不是就齐活儿了?我愤愤地想,那些寂寞的贱人啊,试着辛苦地去了解,却总是遗憾少见,未能如愿,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小姐把木塞递给我,我觉得我此时此刻像只松鼠一样猛嗅木塞有异味或者潮湿与否一定很傻,于是礼貌地摆摆手,略过了这一步骤。
酒浅浅地注入杯中,琥珀红,氤氲着淡淡的玫瑰的香味。小姐把一口酒的量递与小北,小北一愣,抬手指了指我。
小姐愣住了,拿着酒杯不知该如何是好。
“喂,试酒是男人的工作……”我向小姐尴尬笑笑,侧脸低声向在玩《水果忍者》切水果切得不亦乐乎的小北说道。
小北硬是装作没听见,我的话仿佛春风化雨,转瞬间润物细无声。
无奈之下,我只能伸手从已近石化的小姐那里接过酒杯,装模作样地品尝一下,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意思是可以了。
小姐把我杯中的酒倒上,对于小北,她再次向我投射出求救的目光。
我示意她大胆地倒下去,小北斜眼看了一下,并没有阻止。
头盘上来,赵小北终于可以不玩游戏,拿起刀叉开始吃东西。
我脸色一定铁青得可以,如果沉默能杀人,我大概已经使用必杀技把赵小北杀掉了九九八十一次。
“来,碰下杯?”赵小北终于舍得把酒杯端起,用他的方式跟我握手言和。
我翻个白眼,继续埋头吃我的头盘。
小北做贼般看看周围,确定并无人悄悄围观,尴尬地放下酒杯:“喜悦,你这样我很尴尬的。”
“相信我,你不会有一个有男人在还要自己试酒的女人尴尬。”
“我刚刚在气头上……”
“你气什么?就气我点一瓶红酒?我自己付好么,再倒贴你一千铢行不行?”
“不是钱的事儿!我不喜欢你喝酒。”
“你不喜欢?你不喜欢的事儿多了,都得往我身上撒么?我还不喜欢男朋友劈腿呢。我找谁发泄去?”
“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啊。”
“那拜托你讲点儿有意思的,好让我回炉再造学习一下。”
“不说了我!吃饭!”沙拉和主菜适时地端上了桌,小北怒而转投食物,不再想要理我。
我愤恨地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差一点呛到,本着不能输的态度,我力拔千斤气盖世地忍住了自己要咳嗽起来的失态局面,趾高气扬地吃起了沙拉。
这种莫名的趾高气扬很快在吃完主菜后消失,人吃饱后很容易产生沮丧之感,特别是一个并没有瘦至人神共愤的适龄女性。
我一杯又一杯地牛饮着红酒,为自己刚刚的不可理喻而饱经无声的摧残。
我离自己最爱嘲笑的那种失恋的女疯子貌似差得并不太远。这么多年,我自尊自立自强,每天把女权主义的诸多信条倒背如流,无非也就是为了在被男人伤害之时,我哭过闹过自己在家悄无声息地要死要活丢脸过,第二天还能若无其事地擦干泪痕铁娘子一般挺身上班,不去要死要活地纠缠人家,不去挖空心思进行打击报复,更不要恶言相向,把对方诅咒到永世不可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