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某根保险丝忽然“跐溜”一下断掉了,伴随着烧焦的味道,我崩溃了。
我试图要用英文跟酒店服务生大吵,质问他们为何我们刚迟到五分钟本该属于我们的房间就不见了,不要以为他们把我们的房间给了别的客人用这种招数就能骗过我,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太没有诚信了。
可当我要脱口而出之际,毅然发现我仅有的那点儿英文早就已经还给了英文老师,显然我无法用手语成功地表述出这一切,于是我让小北用英文向服务生转述我的愤怒。
结果小北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用一点点哀求的口气说:“喜悦,算了……”
算了?!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几乎有小鸟飞出:“凭什么算了!为什么他们说算了就算了?小北,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我的声音一下子没收住,门口沙发上的台湾人频频侧目,大概在想这个大陆的女人是疯了么。
小北也感知到了别人的注目礼,这次已经全是哀求:“喜悦,你别这样,咱们走成么?有什么气,你冲我来。”
我的喉咙一下子好像飞进了一个兵团的苍蝇,卡在那里,眼泪就涌上来了。
我冲着服务生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冲着赵小北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一个最滑稽的不倒翁。
而后,我把小红丢给了赵小北,转身摔门走了出去。
我走出酒店,刚站到街上,眼泪已经流了满脸。老天爱我,我站定不到十秒钟,倾盆大雨浇头而下,我终于实现了自己偶像剧的女主角的梦想,最惨的那种,不会有开宾利车的王子为我撑起一把伞。
小北沉默地拉着箱子走近我,拉我的手,我甩开,他又拉住,紧紧地,这一次,我没有再甩开。
他拉起我往路口走,在路口一家叫做HQ的酒店,小北让我坐在大堂的沙发上,自己去跟经理沟通。
几分钟后,他赔着笑脸走过来若无其事地跟我说:“喜悦,我们在这里将就一晚如何,不见得比刚刚那一家差,两千铢一晚。”
“两千铢?!他们不如去抢。他们就是看到下雨了,欺负我们无处可去。”小北给了我一个台阶下,我却并不想领情迈腿。
“那我来付。”小北也带了气。
“不需要。”
“那你想怎么样?”小北变得仿佛一个陌生人。
“我就要住刚刚那一家。”我的眼睛再次红起来,声音中带上了哽咽。
“喜悦,你别在异乡耍脾气。”小北的声音再次带上了温柔,他在我面前蹲下来,手放在我的腿上,抬头看着我,“刚刚那家酒店真的已经没有房间了,他们确实把我们的房间给了别人。而且服务生给我看了入住单,确实也没有别的房间了。反正就一晚,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你也应该累了,我们就住这里了,好不好?”
小北把台阶铺上了红地毯,俯身让我踩着他的背下马,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掉下来,只能点头掩饰。
小北看到我点头,长舒一口气,攥攥我的手,站起身来,去跟经理交涉。
几分钟后,我们到了房间里,小北把空调的温度调高,转头对我说:“喜悦,你先去洗澡呗,身上是湿的,不要感冒了。”
冷静下来的我,想想刚刚自己的任性和不可理喻,简直要头撞墙以死谢罪。当下得了空当,立即夺门奔进了浴室。
热水迎头浇下,洗去了刚刚所有的疲惫和不理智。
我知道自己刚刚的情绪失控是为了什么,小北更知道,但我们都装傻没有讲。
我们都是怕尴尬的人,为了不尴尬,结果搞得更苦不堪言。
3
我洗完澡出来,小北已经脱了衣服躺在了床上,拿着iPad刷微博。
他见我出来,就把iPad放至一旁,扭动了两下脖子说:“洗完了?睡吧?”
“我忽然有点儿饿,”我擦着头发走至窗前,雨已经停了,“要不咱们下楼去吃点儿东西?这一条街有很多有名的小摊子,只凌晨出来。有一家的猪脚饭……”
“可是我困了,”小北打断我说,“明天去吃好么?”
“可是明天我们不是要去清迈了?”
“那就从清迈回来吃呗。”
“……”我沉默了,忽然想把包里打印得整整齐齐的七张旅行攻略拿出来撕掉。
在我沉默的空当,小北把床头的台灯关掉,“咕噜”一下滚进被子里,无辜地看我一眼。
我没有接触他的眼神,默默地穿起衣服。穿好后,我站定说:“那我自己下去吃了。”
小北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十分的睡意,他含糊着:“好吧……那你小心,有事情就打给我,我手机开着。”
我没搭腔,转身出门,把门轻轻关上,然后在走廊上呆立了半分钟,我以为小北会穿衣跟出来。
小北却没有跟出来,我在走廊中傻愣愣地站着,仿佛一只冤死的鬼。
终于,我赐给自己一枚自嘲的笑,转身乘电梯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