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飞机我就睡着了,这一架夜航的飞机很安静,没有吵闹不休的孩子,没有呼噜震天的醉汉。
我睡得温柔而安稳,在飞机降落前安然醒来。
这架航班延迟了一个小时在深圳机场降落,我看一下手表,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半。
我第一个冲出飞机,提着我的红色小箱子,它跟了我七年。
来北京那年,我用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了它,价值六百九十九块,牌子是梦特娇。
当年的我把它当做奢侈品在用,后来才知道它并不算什么奢侈品。
但我反而更爱它,它也很争气,历经摧残,依旧完好如初。
我一直坚信,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你待它好,觉得它不可或缺,它也会拼了命为你付出。
我几乎是小跑着微微喘着气到达出口,我想我的脸上一定有着苹果红。我想我见到我的小北时,要不要尖叫着上去给他一个铺天盖地的拥抱。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六个月,六个月,一百七十八天,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江山都要易主三轮。
我如若穿越回清朝,康熙的所有阿哥们都已然爱上我。
我想我还是不要那么激烈了,小北不喜欢引人注目。
六个月前他从美国飞北京,飞机也是晚了点。
我在T3等他两个钟头,待到他出关,我们也只是相视一笑,双双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接过他的双肩包,他拉着他的大箱子,我们一路甜蜜地沉默着坐电梯去乘出租车。
刚上出租车,我把我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他把他的头埋在了我的头发中,我们都觉得不需要再多说一句话。
可,我的小北呢?
我突兀地出现在出关口,身后并无一人。我在疲惫着等待的人群里搜寻小北的脸,我找不到,我有些慌。
我尴尬地愣着,在众人注视的目光里,我快速地一遍遍扫过每一个等待着的人的脸。
可是,没有,没有小北。
我略带狼狈强作镇定地走出出口,找了一个角落这才想起拿出手机,把手机开机。
我想小北一定是去厕所了,或者去买水了,要不,他会不会忽然想起来应该送我一束花?傻瓜,机场是没有花卖的啊。
傻瓜的小北,我有你就够了,我有你就有了全世界的花。
手机开机十秒钟后,一条短信飘进来,深圳欢迎我。又一条短信飘进来,是小北的。
小北说:喜悦,临时有点事情,不能去接你了,你先打车去酒店,我晚一点去找你。
我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着,中国移动欢迎我,艾米问我到了没……
可我忽然没有力气了,身体仿佛一瞬间被一根从天而降硕大无朋的管子抽干了。
我摇摇头,告诉自己这样不对,小北可能真的有事啊,身为一个在家中可以手刃蟑螂的女性,小北不来接我又会怎么样呢。
2
我果断地飞奔到深圳机场的出租车搭乘处,上了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哇,运气真好,年轻的小帅哥司机看我跑得一身汗,主动开了空调。
车子在深圳的高速路上飞驰着,我打量着这个我完全陌生的城市,高而茂密的棕榈树,潮湿得仿佛要滴水的空气,车窗外月亮好大,哎,这是小北自小生长的城市。
司机打开深夜的广播,好熟悉的音乐前奏响起,是范玮琪的《最重要的决定》,一向不怎么多愁善感的我竟瞬间被击中了,我的眼眶毫无预兆地蒸腾出温柔的雾气。
“我常在想,应该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像你对我那么好。好到我的家人也被照料,我的朋友,还为你撑腰。你还是有,一堆毛病改不掉,拗起来,气得仙女都跳脚。可是,人生完美的事太少,我们不能什么都想要……”
范玮琪结婚前上《康熙来了》唱了这首歌,我感动得要死。
跟小北在QQ上越洋视频的时候,我发给小北看,小北在视频里笑,说等你嫁我的时候,我唱这首歌给你听。
这是一首我跟小北的歌。
在我踏上深圳的土地不到十分钟便听到这首歌,我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这仿佛是一束光,驱散了我刚刚衍生出的所有负面且患得患失的暗。
我微微开了一小道窗子,有丝丝的风逼着车窗缝隙挤进来,我的头发轻舞飞扬。
我回了一条短信给小北,说我到了,已然上了出租车,在酒店等他。
酒店在福田区,是艾米帮忙订的,她们公司可以拿到签约价,叫做葵花公寓。
艾米说她住过,是个小复式,很温馨。关键是那里离小北家很近,据小北说,就隔着一条街而已。
二十二岁的小北依旧跟妈妈一同住,所以他睡着的时候脸上还会有孩子的调皮和满足。
小北跟我以往交往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亲我的时候有肥皂的清香。
我时常笑他身上有奶粉的味道,他好几次还被说得不高兴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