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跟着沉默的人群走了五六里路,听到了波涛汹涌的声音。
深夜里的流沙河和早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那**公里宽阔的水面上正浩浩荡荡的停着几艘黑色船只,而那艳丽的秦腔唱得越来越大声,和着梆子,走在最前面的人开始涉水,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黑影先看得到上半身,接着还能看见脖子、最后没顶,连挣扎都没有挣扎。
似乎亡灵的到来给了这条大河更多的活力,江面越来越宽,后面挤着想往河心走的人越来越多,我躲让不及,差点就掉到了河里。
“喂,我们到底下不下去啊?”我怪腔怪调特意弄低声音问一直跟在身边的judi和健美男,可他们并没有回答我。我忙转过头去找,就二十秒功夫,那两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有些慌张,这种走散和在mall里面因为杀红了眼抢购各类减价商品而走散了不一样。在mall里走散,实在找不到就在电梯口等,在赶尸现场走散,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变成了我是尸体他是赶尸人,反之亦然。
所以我心慌意乱的扒拉着各个面目呆滞的脸,想看看哪儿可以熟悉的身影。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果然看到了一非常熟悉的人,让我心跳加速三百六十倍,口干舌燥嘴抽筋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指着她哆嗦的像鸭子那般的尖叫:“师。。。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父站在江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望着我,河风吹动她的衣裳,像有聚光灯那般,熟悉的笑意在她的脸上,她看见我搓了搓熟悉的鼻子。瓮声翁气的说:“小田,好久不见了。”
“你不是死了?难道你还没有?”我一边问她一边揪着自己的脸,疼痛感照例袭来,这不是梦,这样不是幻觉,师父真真正正的存在着,就在我前面五米的地方。
“什么死不死的,为师如果真的就被你那花拳绣腿给打死了,多逊。而且你们仨狗腿真能利用现在的机会推翻西方极乐的只手遮天?还不是要靠为师来带着你们做。”师父跳下了大石头,嫌弃的看了看我:“走吧。”
“去哪里?”
“渡河。”
我跟着师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滩涂上,想告诉她白小花对她甚是思念,想问她装死的日子里在哪里过日子,想说没有她我的日子过得颇为凄惨。可千言万语还没找到一个中心句子表达的时候,她已经把我带到了一艘船面前,对我说:“上船吧。”
我“哦”了一声,正准备迈出步子,手臂却被一个人狠狠抓住,耳边拂过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不能上船。”
谁。。。谁这么熟悉。。。这么蛮横。。。这么可爱的不讲道理。
“冯安安,你怎么也在这里?”我喃喃问道。
冯安安先怒瞪我,随即给了我一个巴掌:“把我吃了便跑,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无耻的人,我当然要把你找到。”这巴掌又脆又响,打得我眼冒金星,很好很好。我们家的冯安安话说回来还真是体贴,怕我不相信这是梦或者是幻觉,先下手为强的让我感受一下不是幻觉的滋味。
“小田,时间不多了,赶紧上船。”师父站在船上依旧笑容满面的看着打是亲骂是爱的我和冯安安,有礼有节有根有据的提醒我。而冯安安则把我偷偷拉到一边,焦急又紧张的说:“不能上去。”
“为啥。”我不得不认真听冯安安讲的话以免她再横扫一个耳光给我,与此同时我还得对着师父做出马上就去的表情。
冯安安揪了我一把:“白痴,你难道没看到吗?那艘船是没底的,是给鬼乘的。”
“鬼。。。”这倒是挺合理的解释了被我抱进医院,开具了“神仙死亡通知书”单据的师父是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流沙河边,可是鬼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倒也没怎么怕鬼。
被冯安安定性为鬼的师父很懒惰的再次催促我:“小田,赶紧上来,时间真的不多了哦。”
“她是鬼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拍了拍冯安安的手对她进行安抚:“她让我去,我便就去呗。”
冯安安快被我这不争气的想法气疯了,也顾及不了别的似的:“她是鬼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也想把你变成鬼么?”好像确实有点道理,中国几千年的鬼神文化其实就两主题:一是那些鬼们是怎么想方设法的吸收凡人的精气,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当然其中包括了博大精深的双修法则;二就是鬼们更爱做的事情就是把世界万物都按照鬼的节奏处理,似乎大家都变成鬼了,那这世界就充满了爱。难道我师父变成鬼之后世界观变得这么狭隘了?
我便问师父:“师父,你让我乘这无底的船是要把我弄死之后变成鬼再陪你游戏鬼域么?
她摇了摇头,我做了个see的动作给冯安安看。可是师父接着又说了另外一句话:“你变成鬼之后,把兜率宫做成天界第一大教的可能性比你现在这么做的可能性大,所以上船吧。”
冯安安默默的骂了一句xxx,我没听清楚,想问她却把我拉到了一旁,言简意赅的告诉我:“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