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谣到底是混在官场和公知界的一把好手。能把个性又扭捏说话更刁难的公知们都呵护得眉飞色舞,更别说这么多年来一直匍匐于乡野的淳朴师父,她立刻身段柔软又好脾气的坐到了师父身边,用充满人文关怀的低沉语气道:“这些年你带着这两个小孩儿东躲西藏,不就是为了光复太上老君未完成的大业。可是现在局势动荡,一不注意这天上人间的就擦枪走火。你把他俩强行带到玄奘的地盘,一路上天上飞的地下爬的,多少是六耳猕猴的耳目?连白骨族们都站在他们那边,这么几百年你见过白小花站错过队伍么?”她又把老肖招了过去:“虽然当年老肖是鬼迷心窍捅了豆大的篓子,但是他始终是你师哥,这两天整条街都是盯梢的人,他要是想把你供出来那基本就是分分钟的事,可是他没有嘛。他把这事儿告诉我,还不是怕你最后扛不住被那群人给逮了。”
“你以为我会怕么?当年你们不是没逮过我。”师父依旧慢腾腾的挑着那碗冷饭。
或许人活得太久就容易想起前尘旧事,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想起了属于她的青葱岁月,苏谣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全东方神祗的人都知道,我苏谣没策反过的也就只剩下你了。银师父啊,你可是我黑名单上的第一位啊,可是”她话锋一转,面带鄙夷的指着我,就像指着一个成色不错的花瓶:“你觉得这小孩儿能像当年你那样的坚贞不屈?其实把九环锡杖召唤醒了其实也没什么,法器哪儿没有,难道就玄奘那根特别好用?只是其他呢?那可是你策划了几百年的事儿啊,你忍心被几个肮脏的妖怪给毁了?”
师父挑了挑眼皮:“你能确保她的安全?”
苏谣亲昵的却毫无感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当然不是我,如果这小孩儿站在我们这方,全东方的神祗都必须保护她的安全。”
“能说这话,那要给出的代价应该不低吧,说吧,那你们要什么?”
“不需要代价。”
“一点好处都没有?你们愿意站在佛祖的对立面保护一个混血者?这可和当年佛祖到玉帝家朝廷里随便出兵指派谁去死,谁就必须去死的方针政策不一样啊。”师父表情笑笑的,眼神却一片冰冷。
苏谣抿了抿嘴唇:“算了,我就讨厌你们这些油盐不进的人。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六耳猕猴闹得这么欢腾,你觉得真是几个妖孽受不了这么多年的不平等待遇的举兵起义?这西方极乐马上就要换人上台了,而玄奘到现在都没有现身,几位菩萨心急想告诉佛祖,哎,你不行了,还是让年轻人上台整治才会有这么一出。现在你们居然把九环锡杖给偷出来了,如果封印被这家伙打开,所有人,包括这世间凡人都会被这九环锡杖的声音所蛊惑进而膜拜。这六耳猕猴就真成了气性,你觉着那几个菩萨吃得了兜着走?西方极乐的人也想保护玄奘家的孩子却有一道德红线在那儿杵着——混血者斩立决。只有请我们这些小喽啰出面了。”
师父这才点点头:“而且,要是田一真到了玄奘的地盘搞出什么幺蛾子,这也是你讲的那几位菩萨极为不乐见的吧。”
“这些直白的话,何必说出来。”苏谣摊了摊手:“所以,这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既能让你和二郎神家的小犬不用担惊受怕的回到玄奘的地盘,二来玄奘女儿的安全也保证了。何乐而不为呢。”
师父没说话。
我有点当年秦始皇他爹在秦国当质子的feel了。
几盘势力互相拉扯牵制,个人都打着为自己最有利的小算盘,而势单力薄的我们只有墙头草一样的跟着局势亦步亦趋,不然就会有灭顶之灾。如果,把我留在这种城市能换得师父和健美男的安全,我觉着,也算是这么多年来报答师父养育之恩的唯一方法。于是便埋头答道:“行吧。我留下。你们走。”
这时候又有点义无反顾的董存瑞的feel。
苏谣十分满意她劝说的效果起了作用,貌似亲密的给我揽住我肩膀,被我毫无技巧性的躲开。而师父,则什么都没说,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眯着眼睛算了半响,就像豪赌似的扔出了在虚无的空气中扔出了全部筹码:“小田,去把你的行李收拾收拾吧。”
我点点头,抓着健美男的爪子和他道别。
来日何时见面,似乎只有天才知道了。我走的时候看了看依旧站在一边垂首而立的师父,她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头:“小田,以后的路,全靠你自己了。希望下次相见,你我都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到后来,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我讨厌这种感觉,而师父则表示机关算尽她也无能为力。
世界上大部分的女人都喜欢钻石,不单单只是因为它特别闪亮,而在于它被打磨得有好几十个不同面向。就像女人在不同环境中面对着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风格。
刚刚苏谣的雷厉风行或者说是不择手段全是为了我师父准备的。等到和我一起坐进了她的豪车。她就好像立刻脱掉了那张可抛弃的皮,疲倦的报出一个地址给司机后,就缩在了车后座上抱着肩膀不发一语。肢体语言写着生人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