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是军队,倒有几份象是商队的组合,当百万黑甲在平原上齐发呐喊,震得幽州全城人心惊悚的时候,这八千人竟对那可令天敌失色的虎狼之声置若罔闻,依然平静的仰首望天,等待黎明再现,似乎,他们的头颅就是要这般高高抬起。
平静中唯一飘扬的,只有那面白骨旗。
坐骑的耳中早塞满了棉絮,所以也和主人一样的平静,有几匹战马在嗅到战前的紧张气氛后略有不安,却在背上主人的安抚下很快安静下来。
东方渐白,红日已升,在欣赏到又一次的日出后,八千人带着满足的微笑,收回目光。这每日必现的日出,入得他们眼中,其实别有意境,因为这日出东方,正是再这世间最生机勃勃的景象。
之后,幽州北门鼓声击响,轩辕如夜侧耳听了会儿旌鼓声响,似乎笑了一下,他牵着坐骑,缓缓走到白骨枪旗下,伸出手,轻轻抚摩枪杆。
以白骨为旗,以枪锋为杆,才是真正的白骨大旗。
然后,他向忠源点了点头,忠源一跃上马,将一柄通体黝黑,形式奇异的巨大刀棍高举过顶,让每一个人都能仰视到这件奇伟兵器。
明宗战玺,这就是唐明宗李嗣源持之冲锋陷阵的战玺,玉玺掌国,战玺纵横。
白骨旗飘,是为聚义,战玺高举,则是要麾下铁军随之生死!
八千人同时跨上坐骑,不需一言一句的号令,便已无声无息的排开阵势,两千名僧道俗儒居于阵中,道士拂尘,僧人禅杖,贩夫铁担,儒生长剑,虽然手上持握的是各种古怪不一的器械,但一列军阵,却生出一种让人不可轻视的肃杀。
六千名甲胄军士分于左右两翼,这六千甲士身上的盔甲样式和轩辕如夜一致,同为式样古朴的玄黑甲胄,肩伏磐兽,胸嵌鬼首,血色束腰,全甲覆体,甲胄外罩一袭黑色披风,他们的兵器也是相同,每人手握一柄九尺长枪,腰配五尺长刀,马鞍左侧斜挂一柄七尺短矛,右侧一张铁弩。
同样的甲胄,同样的兵器,同样的年轻,虽只六千人,却在阵势左右形成了一股披坚执锐的气势。
阵势布下,八千人一起望向轩辕如夜。
八千男子,八千铁骑。
轩辕如夜亦在望着众人,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嘴唇轻动,想说些什么,但这八千铁骑,或是他
在这十几年中苦心训练的部下,又或是他十几年前把臂生死的袍泽,今日再上征途,便有千言万语,却也无从说起。因为愿在今日同来者,早已和他一般将生死置之度外。
是以此刻,不必豪言,何必别语。
“将军,还是说几句吧。”玄机道长微笑着开口。
“是想说两句,可不知道说什么?”轩辕如夜也笑,他看向六千甲士,“是该说,我从十几年前找到你们,把你们从一名少年,一介平民,培养成江山卫,组建成横冲都,虽在你们身上花费了诸多心血,也圆了你们想要少年不凡的梦想,免了你们在岁月中的平凡蹉跎,可我为你们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在这一日,让你们随我征战至死,因此,你们不必感激我的栽培,更不必庆幸自己的机遇,因为以你们的才干和天赋,不论出仕为官,入军为将,都可不凡!哪怕是做一名平凡百姓,至少也不必在今日随我送死,所以,你们该在这个时候痛骂我一顿?”
六千年轻甲士皆无言,但他们看着轩辕如夜的目光,始终明亮坚定。很难有人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来此为他们并不曾效忠的王朝搏命,但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来。
“或者该对你们说…”轩辕如夜又看向两千僧道俗儒中的那些年长者,“十几年前,各位老友虽然很侥幸的在那场使江山卫覆灭的浩劫,又好不容易过了十几年平静日子,谁知道十几年前还有我这么个不时时务的人活了下来,十几年后,不但重举起了我江山卫的白骨旗,还找回了陛下的战玺,并以此为令,把本可以安享太平的各位重又召回?扰乱了各位归隐田园的安逸,实在是罪该万死?”
轩辕如夜轻轻笑着,“真要说这些话,是不是太矫情,也太狡猾了点?明明早向你们说了此战用心,明明是要骗你们陪我去死,还故意说这些敲钉转脚,以退为进的话?”
“是矫情了点。”玄机故意皱皱眉,“最矫情的是,你居然真就说了出来,还一副假惺惺不肯说的口气,七杀将军,怎么你这得寸进尺的性子十几年了都还是没变?”
“何止没变?”儒生鸣镝叹着长气,“昨天还把我徒弟苏其洛拐了去替他当下任江山卫宗主,瞧他干的这事,既抢了我好容易教出来的好徒弟,还害我这徒弟的后半生都要为他搭进去了。要我说,他那得寸进尺,咄咄逼人的性子不但根本没变,简直就是变本加厉!”
“其实变了,好在最后又变了回来。”轩辕如夜低着头,淡淡的笑,十几年的忍辱负屈便在这一笑之中消散,然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众人,“其实我也真有话想说,这十几年里,我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未能和陛下一同战死,却被他骗得多活了这十几年,还替他收拾了好一副烂摊子,但在这些年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