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横海忍不住问:“猛哥,别耍宝了行吗?到底笑什么呢?难得你肯承认自己弓射差,也别笑得那么乐呵!”
“我弓射真的很差!”猛又是这一句,还指着城下道:“四哥平常没少指点,可我十支箭射出去,还是一支都射不中!今天好了!那么多人排在城下等送死,我闭着眼睛随便扔一支箭下去都能插死个人,说神箭手都是谦虚,能不乐吗?”
“你就乐去吧!”纳兰横海恨不得用刀柄在猛头上重敲两下,“果然!喊你一声哥是我一辈子的奇耻大辱啊!一百万黑甲就在城下,你个傻大胆不会害怕也就算了,就不能想点有用的事儿?”
“想什么算有用?打就是了!要么出城跟他们硬拼,要么就伏在这儿,上来一个砸下去一个!”猛兴奋的趴在墙垛上去看城下已逼近的黑甲,嘴里还叫,“贤弟快过来看,你瞅哪个不顺眼,一会儿大哥先替你放他冷箭!”
“我看哪个都不顺眼!”纳兰横海也学着猛的模样趴在墙垛上,不过他却有点儿有气无力,“还放冷箭?你看清楚!黑甲在离我们一里多路的地方停下来了,阵列前还横架了一列挡箭盾和云梯,他们早防着我们放箭呢!错王弩远射五百步,可也射不了那么远!”
“怕什么?我们站得高,一里半地又怎么样?”猛一点都不在乎,“就算我二哥的弩射不到,从这儿扔片石头下去,力气大点儿照样能砸到!”又抱着墙垛炫耀,“我力气很大的!”看样子他大概很想把这墙垛掰一截下来砸出去。
“你就疯去吧!”纳兰横海头痛抱头,他看看城外已被黑甲遮蔽的平原,又上下看了猛一阵,忽然也笑了起来,“真是奇怪,跟你这位仁兄扯了通废话,我怎么好象也忘记紧张了?我算明白了,猛哥,原来你真是个傻大胆!哈哈!”
纳兰横海指着猛大笑,城上紧张的气氛却因这俩少年开心的笑声慢慢褪去,似乎是因这笑声所悟,将士们紧绷的面容渐渐舒缓,本就是生死一战,畏惧何用?胆怯何必?
耶律明凰感激的向纳兰横海投去一瞥,此刻,她实在是太需要这欢笑声,这样的笑声直比她费劲口舌激励人心更为有效直接,当然,耶律明凰没有去看猛,因为她也着实清楚,这个弟弟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人物。
飞叹着气问将:“五哥,你说小七的傻大胆究竟是天生的,还是被我们惯出来的?”
“这个…”将支吾着答不上来,如果说他的不惧是因为心底的仇恨和与生俱来的悍勇,那这七弟的胆量就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
“猛王的胆气是天生的!”苏其洛在一旁轻轻道:“也只有传承于传承于那样的王者,才能生出这等神勇。”
“血脉传承?”将听不明白。“传谁的,小七的亲爹是黄乐师,那可是位老实人。”
“我说的是从辽皇处传承的神勇。”苏其洛笑了笑,“非是骨肉,却胜如血脉,就连将王几位不也是从辽皇处传承了这等无所畏惧的勇武吗?”
“说得是!”将听得也笑,“到底是读书人,说话就是中听!”
飞却听出苏其洛的回答似乎言不其实的隐藏了点什么,便认真打量了他一眼,一眼看过,飞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在这位年轻公子身上,今日竟好象有了种判若两人的变化,飞也说不上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觉苏其洛言行虽仍是平日那种四下长袖善舞的结交,可气度眉宇间却多了一些刻于骨中的阴郁和深邃。
“面临生死之际,或许每个人都会有些不一样吧。”飞没有多想,又转头去看城下。
这时,猛又闹出了新的动静,他三口两口啃干净了烤鹿腿,提出要把这腿棒子往城下黑甲堆里扔,说是取个好彩头,让黑甲骑军都来个尸骨无存,纳兰横海笑嘻嘻的出主意,让猛把骨头对准了黑甲大旗扔,将士们都围在一边看热闹,秦璃,原虎几个好事的还拼命给猛鼓劲打气,智居然也不喝止弟弟的胡闹,还往旁让开几步,任猛折腾。
猛是个人来疯,有人喝彩他最高兴,先认准了城下黑甲大旗的位置,又往骨头上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接着整个人伏在墙垛上,右手捏着骨头,大喊一声,“当头棒喝!”
于是,一根刚啃干净又被吐上唾沫的鹿腿棒子骨,从幽州北门城楼,带着一股子劲风,嗖的往城下黑甲军阵抛去。
只怕是谁也不会想到,两军交锋的第一击,居然是由一名顽童扔出的一根腿棒子骨。
黑甲军阵在逼近至离幽州一里半时停住,层层挡箭盾护防后,拓拔战和一众上将正勒马望向幽州,平原上视野开阔,虽两边相隔里半,又是由下望上,但也能看清幽州北门上的森然戒备。
拓拔战侧耳听着从幽州城头阵阵鼓声,虽不如黑甲的滔天争鸣,但也阵阵不息,遂冷笑道:“到底是护龙智,能想到用旌鼓齐鸣来压制我这招百万军势的先声夺人。”
“这幽州城墙建得挺高啊?”澹台麒烈一手搭在额头往城上望去:“从前我来过一回,这城墙好象没现在这般高?不知道图老爷子的云梯搭不搭得上?”
“这城墙是挺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