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更想探清玄远的底细,一敛笑声道:“玄远先生,老实说我对商人一向有些成见,因为你们商人总有些惟利是图,正如此刻,在助我和助拓拔战之间,将来的利益哪边会更大,此时也难以说清,但以你商人的眼光难道就看不出?若你选的是拓拔战,那他虽不会向我一样看重你,可眼下总会有些好处,要官要爵,拓拔战也不会吝啬,可你既决定全力助我,若我复国不成,那你岂不是要落得人财两空,这等算盘,我就不信你会算不出?玄远先生,请你还是如实相告,别再指望用什么商人本色这虚妄之词来应付我,因为我不会相信。”
“公主,您以为商人本色是什么?”玄远深深的看着耶律明凰,一直浮于他言笑之间的悠然变得深沉,先前流露的老练商人气质忽然隐去,取代的却是一种内敛的精明,仿佛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般,长声道:“商人确实重利,但在下不是那些追逐蝇头小利的商贩,商贾之道在于眼光,商可兴国,也可祸国,古往今来,可左右风云时势的巨商大有人在,陶朱公范蠡,春秋吕不韦,都是各中翘楚,在下虽不才,却也想效先贤做一番大事,要做大事便要有长远眼光,在下能有今日家产,靠得正是洞悉眼力,而这一次甘愿冒大险助公主,正是要把这追名逐利的眼光放至将来,为公主复国,为我自家谋取一场遮天富贵。公主,这番说辞,您可愿意相信?”
“冒大险逐富贵?”耶律明凰神色微震,心里已有所意动,玄远自认其中缘由的坦诚令她不自禁的信服,最主要的是,她也早看出此人所有的绝不只是商人手段,尤其是他受胁迫时的镇定更是深不可测,真能得到他的全力襄助,定是复国强援,心念一起,她语气转柔,“想不到,玄远先生丘壑如此深广,胆略也是惊人,竟是要与吕不韦一般,以国为生意,做一场大富大贵!”但她还是不敢轻易相信,试探着又问,“玄远先生,富贵功名虽然诱人,可吕不韦的最后下场吧,你想必很清楚吧,你就不怕…”耶律明凰说到这儿故意一停,没有把未尽之意说出,又目光炯炯的盯着玄远。
“一些风险,总是要担的。”玄远泰然自若的应道:“吕不韦得势贪权,恋栈不离,忘了商道需留后福的根本,这才给自己铸下杀身大祸,在下胆略虽大,野心却不大,只求一场富贵而已,不会效那乱世巨蠹,误人误己。”他笑咪咪的看着耶律明凰,又一拱手,“公主言有深意语含机锋,城府渐深,风华初露,已隐有一代英主气象,今日一晤,对选中公主为您复国一事,在下更多胜算。”
耶律明凰霁然笑道:“这么说,我更要钦佩玄远先生的眼光了。”一边说,她一边看向了智,微笑道:“智,玄远先生一番心意,我们是不是该请他回府,好生商议来日之事?也算一尽我大辽的地主之谊?”她这一说却是在询问智的意思,是否可对这玄远的来意安心,因为她清楚,无论是眼力还是心计,她都比不上身边少年。
“地主之谊自然要尽,不过,玄远先生还欠我一个回答。”智看着玄远,缓慢而清晰的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和拓拔战到底有什么关连,不要说,你与他素不相识。”
“是啊,玄远先生。”耶律明凰正等着智这一问,当即也同声问道:“你尽可言辞闪烁,可你与拓拔战的关连,总要给我一个解释。”
“为何公主和智王始终认为在下与拓拔战有关连呢?”玄远一捋颌下鬓须,慢悠悠的说着,只见耶律明凰和智都默不作声的盯着他,一微笑,一漠然,两人都不做回应,只等他自己揭底,玄远不由一笑,也不再掩饰,点了点头,却先看着两人轻轻道,“一君一臣,亦是一对壁人!不羡君之权,不羡君之势,惟羡君之少年,更羡君有良人相伴。”他长长一叹,“这个世道,值得一观的景致实在是太少了,乱世之中,也只有年少真情弥足珍贵,或许,只为二位的情投意合,我此行也算不虚。”
“你…你说什么?还要闪烁言辞吗?”耶律明凰板着脸问,语气却不冰冷,唇角还露浅浅笑意,又偷偷看了智一眼。
玄远的神情忽变得复杂,似乎被面前这一对少年男女触动了心底深处的某段记忆,看着两人的眼神也不再变幻难测,眉梢眼底,仿佛泛动着一丝沧桑,这一丝沧桑,悄悄抹去了他矫饰的圆滑,使这位来自中原的商贾忽有了与年纪相符的老态,而他看着耶律明凰与智的神色也象是一位老人在看着一对晚辈。
智本想出言质问,但看清玄远脸上的怅然,智竟也耐住了不开口,还饶有兴致的看着玄远,似要从他一霎的恍惚中看穿些什么。
见玄远神情迷惘,忠源低声提醒,“主子,公主和智王还在等你答话。”玄远从惘然中清醒,他尴尬的轻咳几声,“一时失态,请公主与智王海涵。”随即坦然道:“智王所言不错,在下与拓拔战确实有些关连,事实上,在下这十几年里来往辽国的生意,都是拓拔战暗中照料。但我今日来此绝不是拓拔战所遣,也绝无一丝谋害公主之心,这样回答,智王可满意?”
“说下去。”智淡淡道。
玄远苦笑了一下,“智王,你很懂得以势逼人。”
“我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