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军士们面面相觑,将的意思他们都能明白,也从心里认同,交战之时若无同袍配合,再勇猛的人都不能与千军万马相抗,可这道理虽然人人能懂,却不是只凭操练便能使全军心有默契,更无法用言语来回答,总不能几万人当着将的面抱在一起,以示默契吧?
“你们知道无衣吗?”将缓缓而问。
“无衣?”军士们更奇怪了,心想将正问大家能否以默契为阵之魂,怎么忽然又转问起无衣来了,无衣?有几名军士默念着这两字,心里陡然生寒,无衣?那不是没衣裳吗?难道将王他…他想让大家在这个时候把衣裳都脱了,互相赤条条来去看上一遭,算是同荣同辱,以此增加默契?可这军营里清一色的粗汉,这有什么好看的?今天这日子看来是麻烦了!
“别胡想!”唐庭絮制下的汉军们都知道无衣之意,见这些辽军神色怪异,其中一人大声解释道:“无衣是我中原古时的一曲战歌,我中原军士,几乎人人听过这曲无衣,这是中原军魂,只有英雄方能传唱,容不得人胡乱揣测!”
“不错,无衣古曲是古时战歌,也是中原军魂!”说及无衣,将的神色霎时庄严,仿佛有一道积累千年,铿锵硬朗的兵戎锐利正从他口中诉来,“无衣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秦**歌,既是秦军战歌,也是秦国国曲,当时春秋,秦国如若独夫,以一国之力独对六国合纵,而秦**士便是唱着这首无衣,挽臂袍泽,纵横春秋,大败六国,一曲无衣,流传千载,曲分三段,复沓而歌,以古朴歌意唱响军甲男儿互唤互励,同仇敌忾,仗袍泽在侧,与千军万马酣然一搏的慨然豪气!而且无衣虽为古曲,但创出此曲的人并非什么文人学子,而是秦人军士,所以无衣全曲词朴意赅,闻歌知意,只要听过这曲无衣的军士,都会铭记于心,一世不忘…”
将走到那名出言解释的汉军面前,问道:“汉家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你似乎对这无衣有很深的感触,你听人唱过这无衣?”
这汉军年纪颇轻,二十余岁,见将问及,忙行礼道:“在下常荆,少年时曾在家乡听几位老卒唱过无衣,后随家人移境于辽后再未听过此曲,未想今日竟能在此听将王说及这赳赳秦风!”
“赳赳秦风!”将长笑道:“说得好!这等战国意气,即便流转千年,也不会有一分淡薄…”将面色微微一动,又问道:“似无衣这等战歌,不同坊间靡音,若非触景生情之时,少有人唱,你既是听几位老卒所唱,那你的家乡…莫非也曾遭战事?”
“盛唐之后,中原何处不燃战火?”常荆神情一郁,想到家乡乱世,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如将王所说,我对这无衣的确感触极深,因为我听人唱此曲的那一天,正是我见识英雄之日!”
“哦?”将微微一怔,随意一问,却似乎勾起这汉军的心事,便又问道:“可以跟大家说说那一日的事情吗?”
常荆稍一犹豫,点头道:“当然可以,老实说,我一直盼着能让人知道此事,只是身居漠北,无人可诉。”
将随口一言,此时倒被引得好奇,一笑道:“那今日就能遂你心愿,有这五万同袍愿听你说起这英雄之事,也让我等见识一番,此人究竟有何作为,能使你念念不忘。”
原虎与这常荆相熟,见他说得郑重,随口道:“小常,平日看你闷葫芦似的,没听你说起过有这么一回事,今日倒是来了兴头,什么人让你这么惦记?若只是那些街头斗殴,窑子买阔之辈,那就不必提起,免得误了大家兴致…”
“不许胡说!”常荆虽与他交好,此时却似被触及要害,勃然变色,“你才是窑子买阔之辈,世间自有英雄,你无缘得见,竟敢信口辱人!”
原虎吓了一跳,一句玩笑话却被常荆厉色斥责,又当着全军之面,顿觉脸上挂不下去,便要还嘴相骂。
“原虎,你闭嘴!”将大声呵斥住他,“常荆说的对,你无缘得见,难道世间就无英雄,不得信口辱人!”又转头道:“常荆,尽管说出你的见识,若有人取笑,我替你做主!”
“是!”常荆心气略平,不再理睬原虎,慢慢道:“在下是中原应天人,自唐末之后,中原几十年来都是遍地烽火,无处不乱,在我年幼之时,被唐太宗平定的一群高昌余孽趁机为乱,贼寇沿黄河西北而来,偷入中原劫掠,这群贼寇来势汹汹,足有数千人马,可恨的是中原那些诸侯只知拥兵自重,互相牵制,面对外敌却是睁眼闭眼,结果被那群高昌人一路劫掠,竟深入到应天城外,数千人在城外数里之地公然扎营,只等天黑便要破城,应天守将惧贼势大,弃城而逃,其余官员和守军见主将弃城,他们也跟着一起出逃,这一来城中顿时人心惶惶,都道灭顶灾临,幸得城中一员副将不忍应天父老受贼欺凌,不但独守城中,还征集城内卸甲老卒共一百人,决定傍晚出城,伏击高昌贼徒,因城中军械都被逃跑的守军带走,许多老卒手上只能拿着铁锄棍棒,穿着布衣粗裳参战,那位副将为激励老卒,就把自己的长枪配剑,盔甲坐骑都分给了别人,可惜,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也没有问一声这位副将的名字,只知道他好象是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