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万山哪里知道他这位兄长是在为如何安置他而烦恼,见他一脸的狐疑,半晌不语,不由含笑道:“大哥,父母大人为您挑选的三家皆是西安的大族,杨家、姜家、张家皆是书香门第。”
胡万里摆了摆手,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婚姻之事,为兄暂不想考虑,此事二弟无须再提。”
听的这话,胡万山不由一喜,道:“大哥莫非是有了意中人?”
“还没有。”胡万里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却猛然想到今年是乡试之年,这个二弟既是生员,为何没参加乡试?微微一顿,他便神情肃然的道:“秋试在即,你却巴巴的跑来福建,难不成连入试的资格亦未获得?”
听的他提及乡试,胡万山不以为意的道:“大哥方才不是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功名亦是如此,父亲年初请人算了一命,说小弟无缘功名,却有大富大贵之命,小弟本就没有信心,干脆停一科试试。”
算命的话也能信?胡万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胡诌,但这话意思却是相当明白,这个二弟想跟着自己厮混,这倒是个麻烦,微微沉吟,他才道:“如今龙溪县学正在试行推广北方官话,二弟先去县学学习半年,待农学院招生,再入农学院博取一个官身,二弟以为如何?”
一听这话,胡万山不由大喜,忙躬身一揖,道:“小弟谨听兄长安排。”
胡万里微微点了点头,才斟酌着道:“眼下张阁老致仕,正值多事之秋,你入县学这半年时间,必须改名换姓,不得承认与我的关系,不得借为兄的名头惹是生非,不得到县衙找我,否则立刻遣送回家,三虎子四个仆从也不能随你去县学,我自会安排。”
兄长与张阁老的关系,胡万山自然是一清二楚,听的这话,他当即便正容道:“小弟谨尊兄长吩咐,定不会给兄长招惹麻烦。”
微微笑了笑,胡万里便转了话题,与他东拉西扯的探听家里的各种情形,胡万山本就善谈,见他拉起家常,自然倍觉轻松,问一答十,丝毫没有防范之心。
东兴港,南区。
夕阳西下,忙碌了一整天的军器局军匠张四器封了炉子,将打制好的枪管粗胚和一应材料收拾妥当之后,才出了简易作坊,洗澡更衣出来,老婆早就将饭菜准备好了,按例还有一壶酒。
张四器径直坐了下来,自己斟了一杯酒,自打老大进了护卫队,老2和两个丫头进了学堂,都不在家中吃饭之后,他便养成了喝酒的习惯,随着东兴港的军匠越来越多,每枝火枪的价格也由五两银子降到了三两,不过,少了四张口,他并不觉的有压力。
以前吃饭,都是两个儿子陪他吃,老婆和女儿得等他们吃完之后才开始吃的,四个小孩都不在家吃饭之后,这规矩也就不讲究了,一杯酒下肚,老伴就端了两碗饭上桌,陪着他吃饭。
喝了两杯酒,张四器正准备吃饭,却见二小子一溜小跑进了院子,他不由轻斥道:“都十六了,还如此毛躁,象什么样子?”
他老伴却是满脸笑容的招呼道:“在学堂吃过了没有?”
对张四器的责骂,张秋生根本就没当回事,瞥了一眼桌上的菜,嬉笑着道:“吃过了,学堂的饭菜比家里的还好呢。”说着,他才对张四器道:“阿爸,陈二叔、李四叔来了,就在后面。”
一听这话,老伴赶紧的站起身来,张四器也吩咐道:“赶紧的再炒几个菜,倒壶酒来,有些日子不见了,正好与他俩喝几盅。”
不一时,陈宁静,李明良二人便联袂而入,张四器起身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来,陪老哥喝几盅。”
“咱们今儿可是专程前来讨酒喝的。”李明良轻笑道,说着毫不客气的上前落座,三人稍一寒暄,便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陈宁静便道:“如今东兴港的军匠越来越多,每月产出的火枪数量足有七十余枝,不知这价格会不会继续往下降?”
“这事说不准。”张四器不以为意的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东兴港不用担心温饱。”
“张老哥这话不错。”李明良接过话头道:“不说别的,就说这免费让孩子读书,而且还包下一日两顿饭食,这事就是从来不曾听闻过,更不用说还专为女娃子建学堂,你们说说,这大东家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邀买人心嘛。”陈宁静随口说道。
“不仅仅只是邀买人心那么简单。”李明良幽幽的说道:“邀买人心的法子多的是,何必用这个纯属烧钱的法子,赵总管贴出的告示说的很清楚,凡东兴港民籍的孩子,从六岁到十五岁,皆可自由入学,而且管饭,这等若是东兴港在帮咱们养孩子,这开支得有多大?”
“不就几百个孩子,一年能有多大的开销?”张四器疑惑的说道。
“张老哥说笑了不是。”李明良微微笑道:“眼下是人少,就按东兴港这源源不断进人的速度,五六年时间人口就得上万,到那时,得有多少孩子?”
陈宁静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可说不准,兴许过个一年半载就不运人进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