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个疑问,所有人都没有吭声,商贾的性格本就谨慎,明知这东西好处多多,却没有人肯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只是大家心里的震惊却是一定的,许多人打定了主意,先看看这如意坊是否当真可信,假若可信,将来少不得要和它们打交道了。
毕竟做生意最是繁琐和麻烦,就怕你不怕麻烦,别人还怕呢,能将这交易的程序不断简化,是大家巴不得的事。
如意坊里的伙计似乎也没打算让这些人急着来这儿交易,反正是长远的生意,将来迟早有人来试水,等到大家慢慢熟知,慢慢对如意坊有了依赖,这笔买卖自然生意兴隆。
要知道,许多客商还有不少货压在手里呢,若是他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买主,迟早还是要求到如意坊这边来,只要做好了他们的生意,大家见这如意坊可信,自然会蜂拥而至。
许多人驻留在墙底下舍不得走。其实如意坊出了这么个东西,稍有眼力的人都知道这东西一经出来必然改变商业格局,此时大家不免开始琢磨,这如意坊推出这门生意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们有如此深厚的背景,又能想出这等新颖的买卖法子,想来做的是长久生意,绝不只是小打小闹。
嘉靖听了这些人的议论,顿时明白了徐谦推出这门生意的用意,他心中不由骇然,假若当真让徐谦做成,那全天下到京的商贾交割买卖都少不得让如意坊过一道手,这里头有多少利润?嘉靖算不出来,可是根据嘉奖状的盈利来推算,怕是单单这一门生意的规模竟不在嘉奖状之下,每年莫非要坐收上百万纹银?
嘉靖目光幽幽,深邃无比,看着那面板上一个个数字,从嘉奖状到现如今的如意坊,都给了他极大的启迪,从前的时候,他虽是聪明,可是毕竟还有局限,他所受的教育过于传统,直到如今他才知道,任何东西但凡沾了一个商字,只要做好,那便是金山、银山。
士农工商,老祖宗将商字踩在了最底下,或许正是因为,这商贾积攒的财富实在来得太快太多,并非是商贾道德有亏,而在于若是放纵商贾,就有可能产生很严重的问题。
只是……堵了又如何,堵了还不是腰缠巨万的豪赌遍地?既然不能堵,那不妨学学徐谦的法子疏导,就如嘉奖状,就如如意坊,既给商贾制造限制,同时又在这限制的基础上给予他们方便,使他们心甘情愿地缴纳出钱财。
嘉靖默不作声,悄悄在大厅的一处角落坐下,他心里盘算,若是路政局的嘉奖状在这儿颁发,那么给商贾的吸引力能提升两成,这商贾聚集的茶坊能给商贾们再增加一成的吸引,那么眼下这门生意若是能做成,至少能提升五成的吸引,只是这徐谦还会有什么手段?
以他对徐谦的了解,徐谦这个人绝不会只是拿出这点东西出来,这如意坊怕是还有后手。
正在这时,却有伙计在前台的柜子上放了一沓沓的报纸,随即又有一个牌子放进来,‘大明商报,免费领取。’
一开始,只是有少部分的商贾眼尖,尝试着去拿了一份,其他人见了,也纷纷去拿,其实大家未必想占这个便宜,只是觉得这如意坊过于神秘,总是想一探究竟。
去取报纸的人越来越多,嘉靖见了,也凑了一份趣,拿起报纸回到原座打开来看,上头和明报却不相同,自然看不到之乎者也的文章,开头的头版说的便是河南遭灾,粮价日涨三成的消息。
紧接着,还有物价的起伏的分析文章,说是生丝今年起伏较大,年初的时候,上等生丝才三两七钱,可到了现在,在蜀中、辽东等地,上等生丝已上涨到五两三钱,这两处生丝已是供不应求,只怕这样的涨跌会一直持续至年尾。
除此之外,副版处居然还有地图,描绘了几处走商的路线,哪一处可以登船,哪儿可以步行,地图下头,又标注了一行行的小字,说是夏日河运紧张,船价翻翻,又或者是某处大桥坍塌,有过往商旅滞留。
这些讯息不由让嘉靖心里猜测,单单凭着如意坊,是不可能搜集到如此多信息的,这世上能办成此事的也只有厂卫,想来徐谦是借助了厂卫的关系,不过话又说回来,徐昌本就是锦衣卫百户,要弄这等看上去琐碎却又干系不大的消息其实并不太难。
他眯着眼,侧耳倾听其他商贾的评论。
结果对于这商报,坐在一侧的商贾先是啧啧称奇,随即便是大大感叹:“这商报若是早一些出,便是一两银子一份,老夫也非买不可,诸位看看,我前些时日听到辽东那边来的人说丝价已经确实高涨,已经到了四两九钱银子,不过道听途说的消息毕竟不可靠,他们从辽东一路过来,沿途耽搁至少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现在辽东的丝价就已经涨到这个地步了,就冲这个消息,不知多少商贾要运丝去辽东呢。”
“还有这行商的路线,老夫来的时候,走的就是天津卫这一路,当时并不知那儿的大桥坍塌,结果白白多绕了几百里路,哎,几百里路至少耽搁七八天功夫,沿途的开销却也是不小。”
商贾们骤然激动起来,或许这一个个的文字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重要,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