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到处都洒着残羹冷炙,清晨的鞭炮声把徐谦吵醒,他的唇边还挂着哈喇子,抬头一看,便见自己和邓健躺在桌上睡了一夜,至于赵梦婷,想是回屋睡了。
唯一特别的,就是自己的身上批了一身衣衫,想必是赵梦婷为自己披上的。
这时代的男女之间有大妨,虽然他和赵梦婷是主奴的关系,可是赵梦婷虽然恪守奴婢的职责,却从未将自己当奴婢看待,所以扶徐谦去房中睡觉的举动那是想都别想。
邓健也醒了,左右张望了一下,和徐谦对视道:“我们是不是吃醉了?”
徐谦点头。
邓健带着几分后怕,道:“我昨夜没有说什么糊涂话吧?”
徐谦又点头。
邓健吓了一跳,道:“我和你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天哪,你快说。”
徐谦道:“说了很多。”
“啊……”邓健满脸惊愕,自责懊恼地道:“说了什么?”
徐谦道:“什么都说了。”
邓健骇然道:“我和王寡妇曾经有一腿的事也和你说了?”
徐谦很认真地摇头又点头,道:“本来没说,不过你现在说了。”
邓健顿时满脸悲愤,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道:“我真是嘴贱。”说罢又是愤愤不平地道:“为什么你身上披着衣衫,我身上却没有人披衣衫?冻死我了。”
徐谦鄙视他道:“你以为你是风靡万千少女的美少男?夜里有姑娘披衣衫是我的权利,你至多也就勾搭个无知寡妇罢了。” 赵梦婷听到邓健在外头愤愤不平,俏脸不禁一红,咳嗽一声出来,对邓健道:“你身段这么结实,想必也冻不着,徐公子不一样,徐公子眼看就要县试,最近又要废寝忘食的读书,不能有丝毫马虎的。”
邓健道:“我还将你当姐妹看,你竟这般的厚此薄彼,现在不但身子冷,心都凉了,你快去熬碗瘦肉粥来,让我暖和暖和身体。”
徐谦晃了晃有些混沌的脑袋,使自己清醒一些,起身道:“我去看看书,有饭吃了叫我。”
这个年过得未免有些寒酸,看着别家个个探亲访友、高朋满座,徐家却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除了一个后娘养的家伙每日按时来混吃混喝,徐谦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苏县令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维持了一个多月的亲密关系似乎也一下子变得疏远起来。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人知,人情的冷暖让徐谦更多了几分感触,他每日都在阴暗地腹诽,千万别让我徐谦发迹,一旦生发,倒要看看这些人的嘴脸。
新年的喧闹既然与他无关,他倒是更加用心,专心一志地照旧读书,现在他每日都要写出两篇八股,在用词上已经有了许多的进步,不过徐谦志气不只是局限于一个秀才,因此总觉得不甚满意。
苏县令的笔记,他已经消化得差不多,转眼到了二月,县衙已经放了榜文,今年的县试之期已经择定,时间在二月初八,距离县试只有五六天的时间。 这时候整个钱塘县的读书人都开始摩拳擦掌,那些早已有了功名的希望看看今年县里有什么出彩的人物,而那些尚没有功名的则是决心冲击一把。
尤其是那些士绅人家,对县试尤为看重,这些人家人丁不少,每隔几年就有要进学的后辈,虽说考上了县试不过是个童生,连秀才都不算,可是这对许多人来说,却是一次检验成果的机会,士绅人家们能够在县里立足,靠的就是功名,有的人家甚至有三四个秀才,还有的甚至家里出过举人和进士,杭州这边最著名的士绅便是余姚谢家,这是杭州府乃至整个江浙公认的豪族,人家之所以有如此声势,还不就是出了个状元公和内阁大学士?
县试虽小,却是通向府试、院试的第一步,意义非凡,一些有名有姓的士绅人家已经做足了准备,也同时在打量今年的对手,开始进行布局了。
不过这些都和徐谦无关,苏县令那边一下子失了消息,倒是让他定下了心,每日只是用功苦读,做好最后的冲刺准备。只是父亲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倒是让徐谦有些担心,只是这时候,他又不便多问。
初八这一天,徐谦早早地换上了一身新衣,赵梦婷则是给徐谦的考蓝子里装上一些考试的用品,笔墨砚台这都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还需要带足食物,这一考都不知要多久,虽说县试不算正式考试,更像是一次全县的大摸底,可是也必须慎之又慎。 东西备齐之后,外头有人敲门,徐谦将门打开,却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出现,这人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徐谦的肩,道:“小谦儿居然长这么大了。”
徐谦忙道:“见过叔父。”
这人也是老徐家的人,是老家的里长,叫徐申,在徐家是有名的富户,此时徐申上下打量徐谦,道:“你爹有事,只怕赶不回来,所以特意托我来送你去应考,小子,想不到你竟成了读书人,哎,这世道真是乱七八糟。”、
徐谦对徐申的印象顿时有些不太好了,这个家伙口没遮拦,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