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等着他的依然是呼奴唤婢的豪富生活。
必死的恐惧既然褪去。转之而來的就是求生的迫切意愿。敖广让自己冷静下來。缓缓从身上的金缕玉衣中抽出一段乌金丝來。这段乌金丝只有手指那么长。看上去也非常软。然而在几十年的海上生涯中它却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
敖广精神一长。将乌金丝绕在指尖。摸索着木板的纹理挖了起來。不消多时。就挖了一道缝隙出來。虽然这条缝小得几乎连光线都透不过來。但还是让敖广欣喜若狂。手上更加用力。
不多会。棺木接缝处透出一线光明。棺盖上的长钉也已经松动。敖广大喜。奋力往上一推。
棺盖纹丝不动。敖广全身顿时宛如被浸入冰水之中。
接缝长钉都已松动。然而棺盖却如牢牢浇铸在了棺身上一般。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棺盖上正覆压着某种东西。
某种极其沉重的东西。
敖广仿佛看到某种魔物正张开了极大的双翼。蹲踞在黑色的棺木之上。他全身一凛。巨大的恐惧让他來不及多想。两手伸到木板上一阵乱挖。木板坚固。岂是区区指甲能够挖开。越是这样。敖广抓得更急。仿佛肉体的疼痛能让他暂时忘记摄人的恐惧。
猛然"啪。"的一声脆响。左手中指指甲从根折断。血淋淋的翻起。所谓十指连心。这一下疼得敖广全身颤抖。抱着左手跳了起來。
棺中本來逼仄。敖广一头撞在棺顶上。霎时眼冒金星。疼得几欲晕去。不过这一撞之下。倒减淡了些手上的痛楚。敖广手指疼痛难忍。忍不住又是狠狠几下撞在棺顶。
敖广虽然不会武功。但棺木本已单薄。又如此几经折腾。就听"格"的一声。棺盖翘起。露出一条狭小的缝來。一阵酸腐阴潮的气息随后涌來。虽是难闻之极。但在敖广此刻嗅來。却无疑如芝兰之香。大喜之下。肩头用力顶了几顶。棺盖应声而落。敖广顾不得头上的疼痛。赶紧爬了出去。
房中散乱的摆着几具棺木。自己身在那具正当中间。
他惊惧地向落在地上的棺盖看去。漆黑的木盖上却空无他物。
方才那巨大的压迫感到底从何而來。
敖广心中一颤。此时也顾不得多想。扶着墙站直了身体。就待逃出门去。
突然。身后传來一声阴森的冷笑。
敖广一惊。刚要回头。一枚极细的丝线悄然缠在他的脖子上。敖广脑海中猛然闪过刚才甲板上的情形。海浪滔天涌起。铁栏宛如上古洪荒巨兽。扑到自己的身上。一种莫名的力量瞬间流窜全身。将魂魄挤出身外。
敖广用力挣扎。但身后的手越收越紧。一阵漆黑暖融的光闪过。敖广脑海中还残留着生之欢乐的迷思。就已再度气息奄然了。
岳阶冲到停尸间前。房门紧锁。他哪里顾的上去寻什么钥匙。"砰"的一脚。将房门踢了开。一招"云飞鸟渡"。蹿了进去。
卓王孙悠然立于门外。似乎整件事都与他无关。
良久。岳阶垂头丧气地出來。对卓王孙一揖到地:"郁公子真是高见。老朽愧令教诲。只是凶手到底是谁。还请公子点拨。"
卓王孙回礼道:"郁某不过是偶言误中。至于凶手是谁。如此大事。可就不是郁某一言能决的了。"说着。飘身进入房中。
就见金玉碎屑散落满屋。宝光玲珑的碎屑竟然组成一个硕大的曼荼罗像。映着几具棺木。更显诡异。
敖广浑身焦黑。单腿站在曼荼罗的正中。
他皮肤黑如枯碳。身体扭曲。一条残腿也被齐踝切断。鲜血淋漓的截口立在曼荼罗道场中。支撑着僵硬的身子。摇摇欲坠。却并不倒下。看去直如地狱变相。
他的残臂伸展开來。在头顶结了个奇怪的手印。显得硕大异常的头颅尽力后仰着。颈中鲜血已凝结成块。还是不断滴下。那面目模糊的脸上竟带着一丝期待的笑容。。那笑容诡异之极。宛然正如一个九岁孩童。要从母亲手中接过糖果。
卓王孙悄然走近。仔细地看了他全身一遍。突然出指。从他颈中的伤口里挑出一根还未全焦的发丝。凝目注视了良久。他的眼中慢慢浮出一丝笑意。转身走了出去。
岳阶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在房外不住踱步。见卓王孙出來。急忙迎上去问道:"郁公子看过尸体了。可有什么高见么。"
卓王孙淡淡道:"正是要向岳大人请教。"
岳阶拱手道:"那老朽就先抛砖引玉了……以在下对现场的侦查來看。敖广全身皮肤被烈焰灼烤过。颈中有一条极细的伤痕。从伤口附近的肌肉形状來看。应该是被一条极细的丝线勒毙的。只是在现场中并沒找到残留的凶器。也沒发现任何脚印、手印。可见凶手心思细密。丝线如此触手即断之物居然能勒毙活人。可见凶手内力之深厚。若作案者真是如此來去无踪、谨微细秘、凶狠毒辣而又武功强横的高手。那就不是老朽所能够胜任的了。还要请郁公子看在武林同道的面上。施以援手为幸。"
卓王孙淡然道:"在下援手是毫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