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炮声变得稀疏,守寨僰人却不敢大意,神情严肃,谨慎地守着寨墙,
这是一个冷冷的黑夜,离战场十余里处,山风徐徐,四面的小山包里不时传來几声狼嚎和夜猫子的叫声,君山西麓有一条名叫螃蟹溪的溪流,溪流从山谷中穿过,山谷名为樊吕沟,山谷怪石嶙峋,崎岖蜿蜒,这条谷在君山群峰中又不是那么显眼,谷内荆棘丛生,荒无人迹,黑黝黝地吞吐着徐徐冷气,
这是一次极为秘密的行军,在两个投降的僰人带领下,有几百人的身着黑色镔铁重甲的明军士兵,披荆斩棘,开出一条野路來,荒凉很久很久的山谷,因为这些人的到來,平添了浓重的杀气,士兵们使用砍刀,轮换着开路前行,如此艰难的行军,这帮铁甲军士却沒有太多疲惫之相,反而在一个重甲将官的指挥下,有条不紊,这个重甲将官,正是平僰先锋官余通海,带大军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突袭僰寨,源自于投降官军的河南大寨寨主哈都罗的献计,带领官兵开路的两个僰人,都是他的子侄,而正面战场疯狂地进攻,也是余通海故布迷阵,撒手锏放在此次突袭,因为志在必得,所以,余通海亲自带队,突袭士兵皆为部队中最精锐的铁甲勇士,
直到夜半子时,明军终于到达河北大寨的一个致命缺口,这个缺口是大寨北面一个相对平缓的小山包,相对于其他四面,这里是最佳攻城位置,因为地处偏远,也只有本地人才了解这个,
“僰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会从这里进寨吧,”余通海一阵兴奋,他向后挥了挥手,铁甲士兵们奋勇向前,刚到半山腰,突然,滚木礌石雨点般疯狂地砸将下來,饶是见惯了血腥的铁甲勇士,也被这么强大的压力击倒一大片,余通海沒想到,僰人居然有此谋略,显是有备而來,如意算盘瞬间崩盘,非但沒有摸进山寨,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铁甲勇士毕竟久经战阵,除了被砸死在山坡上的士兵,其他人快速集结在山下,直到滚石雨渐渐停歇,忽然山上一个脆亮的女声大喝:“冲啊,抓官军啦,”这个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哈三妹,僰人疯狂地顺山坡杀了下來,
四面火把点燃起來,一场野战在山谷中疯狂地厮杀开來,一个白衣白甲的女子身手矫健,在这么残忍的厮杀战阵中,丝毫沒有显示一丝女性的柔弱,反而呼喝声中,与铁甲勇士战在一团,
僰人越來越多,余通海知道,再继续下去,只有被围歼的份儿,他赶忙呼哨一声,铁甲勇士组成坚强的后撤方队,缓慢向后撤退,在训练有素的铁甲方阵面前,僰人却也很难站到太多便宜,追了一阵,放回了大寨,
除了山谷,余通海集合人马,损失过半,两个向导只逃回來一个,比较瘦小的哈德意,
余通海甚是气恼,只好暂时回营,再图进取,
双方鏖战了一天一夜,都沒占到多少便宜,第二天中午,僰人突然发现,气势汹汹的官军突然拔营撤退,哈二和哈三妹却不敢大意,并未追赶,直到探子回报说明军后撤五十里外,扔下了已经投降的河南大寨等众多僰人营寨,似乎有退兵的意思,两人才放松警惕,哈二高兴地被手下簇拥着召集几位头领去喝庆功酒,哈三妹却依然心有疑虑,她无法相信强大的明军会因一场败绩就会退兵,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明军大队人马果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原來,余通海再次听取了哈都罗的献计,准备从另一个山谷绕道“象鼻绕水”,打算摸进河北大寨的皇寨头,趁僰人麻痹,出其不意,攻进大寨,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先遣队组织了一百多个僰人,在前边做先导,他希望,这百多号人为了自己的生命,也会想尽办法帮着官军顺利攻进山寨,不然,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或者被僰人视为叛徒杀死,或者被官军作为人体盾牌逼死,可是,有一点他沒想到,这里的山山水水,沟沟坎坎,僰人就算蒙了眼睛也摸得准,他们想逃掉,随便钻进哪个山洞哪个溪谷,可能就行了,平蛮,哪有那么容易,要不当年诸葛亮也不会使尽妙计,还剿抚并举,方平定南蛮,
这次依然是一次很困难的行军,在狭窄的溪谷里向前推进,僰人在前边身形矫健地开路,山地行路,如履平地,这个,明军就比不了了,磕磕绊绊,甲胄兵器撞击着行进,
山谷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又不能燃烧火把,大家如同瞎兵盲阵,向前摸索着前进,行进速度很慢,余通海估摸已经夜深,忙问身边最信任的哈德意,大军行进的时间、地点,哈德意已经熬了一夜,再加上一直陪在余通海身边,谷内实在太过黑暗,他自己也迷糊了,路途变得似是而非,他忙用僰人土语与前导交流,前导直说快到了,含含糊糊,弄得他也摸不着头脑,
余通海见哈德意失去方向,心下大骇,忙大喝喊停,他满腹狐疑地将前导僰人叫过來,问到皇寨头到底还有多远,前导僰人忙回话:“大人,很快就要到了,大约还有里许,”余通海将信将疑地警告他们:“你们可不要耍我,否则,杀无赦,”前导僰人忙跪伏在地,表示效忠,余通海让他们继续领路,但要求,超过一里半地,还不能到达,立即处死,
众人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