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总得干点什么。有些人不能不干点什么,他们不能不找事干;这也是一种空虚的表现。也许正因为有了空虚,才有了文学;不少人因无事可干或没有能力干别的事,才与文学沾边的,叶明也属于此例。
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文学空前繁荣,形成了一浪高过一浪的热潮,成为了一代人崇尚的事业。在中国历史上,也许没有一个时代的文学能如此让人激动和推崇,对社会进步和个人生活的影响产生巨大的影响力。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可能大到影响到国家政策、小到影响到个人情感和生活。
不过,对很大一部分人来说,文学是失意者的梦,没有希望的希望,没有出路的出路;它是一张纸、一支笔、不着边际的苦恼和幻想所构成的虚幻人生,是一个人最后的挣扎和灵魂的寄托;无论成败,唯有苦难影子似地跟着你,并且使你永远为那完不成的大作和不能实现的宏愿而激动和苦恼。对不少年轻人来说,文学就是一个梦,一个令人充满幻想、令人激动和痛苦的梦。但是,它充实了他们的生活,满足了他们的情感需要,也塑造了他们的人格。
吴文进离开了叶明,但把文学的梦想留给了叶明。写作不需要学历,不受时间和年龄的限制,因此便成了叶明不甘碌碌无为、企图改变命运而寻找到的最好途径。
他需要一个平台、一个载体承载他对人生的渴望和梦想,这个平台和载体便是文学和写作。
读书使他发现了自己,认识了自己,确定了自己的人生走向。他在书本里寻找自己的影子,寻找自己的榜样,寻找共鸣和信心。他用一只眼睛看书本和现实生活,用另一眼睛看自己和未来。应该说,他在书本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1980年,叶明鼓足了劲,开始一边翻字典、一边学习写作。写作是一种基于情感的创造性劳动,每写一篇文章,他都会激动甚至感到紧张和骄傲。他的热情很高,但他自己知道,写出来的东西却很糟糕。
他不看电视,不打牌,几乎不与任何人来往,在人群中过着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一度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和自己交流,和自己对话。他分析自己,认识自己,试图驾驭自己。上班的时候,只要机器在转动,他要么看书,要么构思,晚上便专心读书和写作。他喜欢晚上,到了晚上他就觉得自己更真实,精力更集中,思维更活跃。
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对叶明来说,坚持写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不是那种圈养的动物,而是一个感情丰富,性格活泼的人;他不具有做学问的人所具备的良好习惯,他从来就在家里坐不住,天生就喜欢运动,喜欢所有的消遣和娱乐活动;要彻底改变自己,坚持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并不是那么容易。
最叫人痛苦的是,思想感情的闸门打开了,想要表达的东西似乎很多,但叶明的基础太差,不知道怎么表达,不会很好的结构一部作品,好多字都也不会写。有时雄心勃勃地拿起拿,没写几个字就写不下去了。有时,作梦都在构思作品,都在写作,醒来就一鼓作气地写,可是写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满意。
写作成了他的重大生活内容,无法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成了他的最大的痛苦。他的心无法平静,有时也会一时松懈甚至气馁。这时他就会暂时地逃避,就痛痛快快地玩个够。他会打牌、喝酒、失魂落魄地东走西游,然后愤愤地抛弃这一切,闭门不出。他知道,贵在坚持。因此在现实生活中放任一下自己以后,他又回到自己的内心世界中来。
现在的叶明,比别的人多一个敌人,那就是过去的自己。他这一生都在和那个过去的我自己斗争,和过去生活中形成而今却困扰着他的不良习性和行为斗争。要改变一个人,包括他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仅仅有决心和毅力都是不够的,还必须具备一些必要条件。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乞丐变成皇帝,**变成良家妇女,盗匪变成警察,文盲变成作家,那只不过是一个个美丽的童话故事。这并非是消极悲观,明确这一点之后,叶明更懂得只有加倍地努力,准确地把握自己,从头开始,才可能成功。这叫知己知彼,也叫自知之明。
以后叶明开始投稿,开始进入了一个聚集着文化人的小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