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则眯起了眼睛,黄汉的话加重了他的疑虑,整整一天了,他一直憋在心中的一股邪火蓦然发作出来,直视黄汉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黄汉,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就是认定了郑寒是杀害封况的凶手?我怎么还感觉你带我兜了一个大圈,就想把我绕进去?”陡然,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黄汉,你为什么处处维护关允,你是什么居心?”
冬天的甫扬河畔,寒风刺骨,郑天则和黄汉站在河边,相对而立,十几年的交情,十年的相知,到今天,终于爆发了第一次正面冲突。
郑寒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一座石桥,桥不大,但地处偏僻,已经出了主城区,在二环之外,连接一处居民小区和二环主干道,显然,现场不是第一现场,郑寒是被河水一路冲流至此,被桥洞拦住不至于继续飘流。否则,说不定要随着甫扬河水一路奔流,直接流出市区了。
河水虽然结了冰,但冰不厚,黄梁的冬天通常不会太冷,滴水成冰的日不超过一个月,历年来,甫扬河的冰面都厚不过半尺,不足以安全地让人滑冰。今年虽冷,但甫扬河的冰只不过以毫米计,用脚轻轻一踩就会落水,以郑寒的重量,只要掉到河里,绝对破冰沉没。
郑寒被枪杀的第一现场已经不可考,一路顺流而下,他身上的证据早就被冲刷得一干二净。身上除了两处枪伤之外。再无其他伤痕。一处手腕中枪,是贯穿伤,据黄汉说,是一名警察为了阻止郑寒刺杀郭伟全开枪所伤,一处后心一枪,也是致命伤,弹遗留在心脏中,准确地将心脏击穿了一个大洞。
两处枪伤,全是五四手枪所致。五四手枪弹初速高,威力大。弹在300米时仍有杀伤力。郑寒的手掌是近距离贯穿伤,还不算太恐怖,而心脏的伤口由于距离远,几乎被打成了一个大洞。十分吓人。当然,对郑天则和黄汉来说,吓人的不是伤口,而是惊人的准确度。
五四手枪后座力大,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不可能远距离命中,封况是被近距离一枪打死还好说,郑天则还可以怀疑是关允开枪,但郑寒之死,他丝毫没有怀疑到关允头上,他相信以关允的水平。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肯定打不中郑寒。
那么在郑寒背后开枪之人……莫非是警察?
再者尸检报告显示,由于浸水的缘故,郑寒的死亡时间估算会有较大的偏差,又因为冬天冰冻的缘故,误差出入会高达一天,其实不用一天的误差,只要有几个小时的误差就足以让郑天则无法准确地推断出郑寒的行踪路线。
如果说郑寒从鼎鼎香出来,在去医院的途中就被枪杀,然后陈尸甫扬河,和他中途下车去了八里屯。在枪杀了封况之后,又跑到甫扬河,被人杀人灭口,两者时间上出入只差两个小时左右。即使是平常,两个小时的误差也不可能从尸检上体现出来。何况是现在泡在冰冷的河水之中。
郑天则就愈加怀疑事情的背后有诈,一切都太完美了。手法也太天衣无缝了,处处让人挑不出漏洞,就有了明显的人为的痕迹。郑寒不死在别处,偏偏就死在了甫扬河中,不但让他的死亡时间不好准确推算出来,也让许多原始证据被冲刷殆尽,几乎就是无懈可击的计划。他甚至退一步想,就算是郑寒一时性起枪杀了封况,那么又是谁将郑寒枪杀在甫扬河中?杀郑寒者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为什么非要抛尸甫扬河中而不是毁尸灭迹?
正是在郑寒之死上面疑点众多,再次回到甫扬河现场,郑天则愈加怀疑从鼎鼎香到八里屯再到甫扬河,三件案并成一案,背后似乎有一只巨手在抹平许多真相,作为三件案唯一的全程参预者和全权处置者,如果有黑幕,黄汉就是大的幕后黑手。
郑天则越想越觉得黄汉有意操纵了三件案件的走向,携多年积威,以雷霆之怒,试图一举突破黄汉的心理防线,让黄汉说出事情真相。
面对郑天则的盛怒,黄汉后退一步,必恭必敬地向郑天则敬了个礼,然后又深深鞠了一躬,在北风萧瑟的甫扬河边,站在枯草之中,他一脸凝重,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郑局,我跟了您十年,从来没有违背过您一次意愿,我一直视您为良师益友,将您当成我人生的指路明灯,我的办案经验都是您带出来的,如果您觉得我在处理封况和郑寒的案上有什么居心,您现在就可以让我回避,或是直接免了我的职,我没有一句怨言!”
黄汉以退为进,以全面退出案来表明清白,倒一时让郑天则犹豫了。
是呀,黄汉是他一手带来的兵,从小兵到大兵,再到五虎将之首,黄汉成长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目光的注视之下,黄汉破案布局的手法,都是他手把手教会的,还能骗得了他?
不过郑天则疑心一起,也没那么容易消除,不管整个事件是不是黄汉的布局,他有的是办法查明真相,根据他多年办案的经验,所有人为的案都有漏洞,而鼎鼎香枪击案、八里屯惨案以及郑寒被杀案有两个明显可以查明真相的环节,一是鼎鼎香枪击案现场向郑寒开枪的警察,二是郑寒在前往医院的途中,护送郑寒的护士和警察,没有人能将漏洞全部封堵,必定有疏漏之处。
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