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帝耶律洪基将萧峰交由御营都指挥使关押,那都指挥使心想萧大王神威无敌,天生神力,寻常监牢哪里关得住他?这厮身负皇上亲命,岂敢有丝毫懈怠,当下心生一计,先叫人取来最大最重的铁链铁铐,锁住了萧峰的手脚,再将他囚在当初阿紫用来关雄狮猛虎的那个大铁笼内。(,小说更快更好..)这大铁笼的每根钢条均是粗如儿臂,铁笼之外更有一百名御营亲兵,各执长矛,一层层的围了四圈。只要萧峰在铁笼内有所异动,众亲兵即刻便用长矛向笼中齐刺,这么一来,即便萧峰武功盖世,也断无可能于刹那间崩开镣铐,破笼而出。
萧峰当年救驾护国,以一己之力平息楚王篡位之乱,乃是契丹族内的第一勇士。后来做了南院大王,威名更是著于北地,在军中威望甚高。耶律洪基担心原来驻守南京的兵将忠于萧峰,作乱图救,因此将这些人马全部调离,特别增派皇宫卫士来看守萧峰。由此可见,耶律洪基对这个曾经救过他性命身家的结拜兄弟,是何等忌惮。
阿紫受了穆贵妃的诱骗,将毒药混入酒中,萧峰喝了之后,毒性发作,这才不得已束手就擒。那时阿紫醒悟过来为时已晚,幸亏她机灵,仗着精熟水性跳河遁走,才能逃离大辽国土,将萧峰如何不惜生命劝阻辽国皇帝发兵南侵,致使身陷囹圄,重铐加身之事告知中原武林。
穆贵妃所用的毒药只是让萧峰十二个时辰内腹痛如绞,不得运使真气,待得时辰一到,毒性自消。一日一夜后,萧峰气力渐复,但当此情境,却又如何能够脱困?即使心中烦恼也是无益。他一生经历的凶险危难远超常人百倍,却从未有如眼下这般束手无策。好在众兵士素来敬重他英雄无敌,看守虽不松懈,但每日三餐,好酒好菜,礼数不缺,当下萧峰便即将生死置之度外,放怀痛饮。
耶律洪基始终不来瞧他,反倒派了几个能言善辩之士,日日前来劝说。只要萧峰幡然悔悟,悔罪求饶,那么皇上定然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平南大将军和宋王的爵位照样还是萧峰的,数十万契丹儿郎依旧听从他的指挥,南下征宋。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几名说客不厌其烦,每日里翻来覆去地说些陈腔滥调,明知决计无法劝服萧峰,却仍是无穷无尽的喋喋不休。
萧峰原本对其置之不理,充耳不闻,这日猛然心中起疑,稍加思索便已猜到耶律洪基说不定已然起兵南征,却又怕他一怒之下绝食自尽,是以派了这些猥琐小人来对他胡说八道。他心知耶律洪基自逞英雄,定要他心服口服,一心只想亲自率领大辽铁骑,提兵南下,待得取了大宋的江山,再来他面前夸耀一番,所以才会不予刑罚。可若是辽帝此次南侵失败而回,多半自觉没面目再见萧峰,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一念及此,萧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盼耶律洪基南征获胜,还是失败。
他虽想通此中关节,却也无能为力,除了长叹一声,痛饮十碗,又能如何?暗忖此番两国交兵,大劫难逃,不知有多少热血男儿要战死沙场,无辜百姓饱受战火涂炭,当下随口便问那几个说客辽国大军可曾到了雁门关。那几人见他多日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便问军国大事,默然半晌,也不隐瞒,坦言回答大军整装待命,克日即发,攻破雁门关不过是指顾间的事。
萧峰听闻辽军尚未开拔,心下稍安,不再说话,继续饮酒。那几个说客啰嗦几句,便即离去。翌日黄昏,说客又来,看守萧峰的一干亲兵早就听他们说的那些陈腔滥调听得腻了,一见几人摇摇摆摆的走进来,顿时蹙眉走开,虽说不敢教萧峰脱离视线,但也尽可能离得远些。萧峰被囚,几近两月,他全无挣扎逃脱之意,监管他的士兵已远不如先前那般戒慎提防。
几个说客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原本那些话萧峰已不知听了几百遍,可今日几人的声音却有些古怪,好似害了喉病一般,萧峰不禁瞧了一眼。这一看之下,但见几人或以袍袖,或用折扇遮掩面目,举止颇为诡异。当先一人一边说话,一边向他挤眉弄眼,脸上做出种种怪样。萧峰定睛再看,登时发现来者与从前的样貌颇为不同。凝神细望,不由得又惊又喜——他江湖经验极为老道,仔细观望之下,顿时便瞧出那人细细疏疏的胡子是粘上去的,脸上涂了一层淡黑的颜料,甚是难看,但焦黄的胡须下面透出来的却是樱口端鼻的俏丽之态,不是别人,正是阿紫。
原来半月前群雄齐聚,依计行事,阿紫和段誉等几人乔装打扮,按照明教探子事先查明的地址寻到此处,便来先给萧峰示警。阿紫嘴里含含糊糊的说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纸来,对着萧峰。萧峰借着烛光一瞧,只见纸上写着八个细字——大援已到,今晚脱险!
萧峰假意应答,话里却在暗示此地有重兵把守,想要解救,殊无把握。正说时,忽听守卫兵士惊恐大叫:“毒蛇!毒蛇!哪里来的这许多毒蛇!”
只见厅门窗格之中,无数毒蛇涌了进来,昂首吐信,蜿蜒而进,厅中登时大乱。萧峰一见便知这些毒蛇的阵势,多半是由丐帮兄弟指挥,心下不禁又担心起旧日兄弟的安危。众兵士提起长矛腰刀不住拍打,管带大声喝道:“伺候萧大王的卫兵不得移动一步,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