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
“……啊!愿万能的主赐下他的怜悯,不仅拯救我们的灵魂,也治愈我们的**,阿门!”
整个君士坦丁堡最为醒目的建筑物,宏伟壮丽的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前,挤满了成千上万名一脸虔诚的希腊基督徒,仿佛这个衰颓帝国的全部公民,已经尽数聚集于此。
远远望去,他们每个人的一只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的罐子、瓶子和小木桶,仿佛是在排队打水一般,可另一只手里却拿着十字架或念珠,嘴上更是咏唱着一篇篇歌颂上帝的赞美诗,让人不由得感觉有些纳闷。
事实上,这些市民确实是来打水的——在他们的面前,放置着一排敞开了盖子的橡木酒桶,为了让这些酒桶看起来更像是圣水盆,教会还特意把外壁漆成了白色,并且画上十字符号。桶后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东正教神父,人人手持一把长柄木勺,一边给市民分发桶中的圣水,一边趾高气扬地对众人嚷嚷:
“……来来来,大家好好排队!不许乱挤啊!每人一勺,不多也不少!这是由大牧首亲自祈福,求得上帝降下神力的圣水!凡是虔诚信仰着上帝的人,有病的喝了都能立即痊愈!没病的喝了也能强身健体!”
——瞧瞧,这帮神棍们推卸责任得多么有水平!病人挺过去了就是上帝保佑、天使赐福,挺不过去则是罪孽深重、蒙主召唤,反正就没病人啥事,一切都是上帝说了算。
怪不得这年头的欧洲人都非常虔诚——治个病都得上帝保佑,不虔诚不行啊!
而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外的另一个角落里,则坐着一排慈眉善目的修女嬷嬷,每个人的左右两边都摆着几个藤编篮子,里面装满了黑色、白色和黄色的“圆形小圣饼”。只见她们一个个手持十字架或薰衣草,一边和颜悦色地跟前来领圣饼的市民唠叨,询问他们家中患者的病情。
“……你们家的病人有没有发烧?嗯。如果发烧了的话,就让病人先吃两片这种黑色的小圣饼,等到退烧了之后,再给他吃黄色的小圣饼……如果病人没发烧的话,那么只要服用黄色的小圣饼就行了……假如腹泻不止。那么还要喂这种白色的小圣饼……”
虽然修女嬷嬷们这次发放的圣饼个头小得出奇。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而且完全没按照圣餐礼的章程,怎么看都不符合规矩。但既然这些圣水和圣饼能治病,君士坦丁堡的诸位市民也并非不知变通之辈。有什么逾矩之处,暂时先打个马虎眼过去算了——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在土耳其人的逼迫之下,君士坦丁堡城内连清真寺都被盖了起来,郊外皈依伊斯兰教的改宗者也不在少数。即使是全城最最狂热的基督徒。也早已被残酷的现实给压断了脊梁骨,只要没有严重动摇他们的信仰,就不会过分计较一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
除了免费发放的“圣水”和“圣饼”之外,圣索菲亚大教堂的东正教神父们,还在街上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向聚集在这里的君士坦丁堡市民兜售圣油。
这些粘稠的油膏被装在各式各样的透明小玻璃瓶里,搭配着打磨精细、纹丝合缝的玻璃塞子,很多玻璃瓶还被做成花朵、贝壳和动物的形状,或者镂刻着繁复华美的花纹。让人看得眼神一亮。
不过,跟免费发放的“圣水”和“圣饼”不同,这些更加昂贵的“圣油”就需要收钱了,只见这些神父们人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小木箱,对着众人高声吆喝:“……诸位。快来捐献吧!只要捐款箱里的钱币‘叮当’一响,再把这圣油涂在患病的皮肤上,主的恩赐就能降临到你们身上哦!”
虽然“圣油”的售价不算很便宜,区区一小瓶就要半个银币。但光是如此精致华美的玻璃瓶,就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价值——虽然东罗马帝国统治的近东地区。差不多是人类最早大规模应用玻璃的地方,而叙利亚的玻璃作坊,更是早在古罗马时代就已经闻名遐迩,属于当地大量出口的传统拳头产品。但传统手工作坊烧制出来的玻璃瓶,论精致华美毕竟没法跟现代技术相比……所以,这些圣油刚刚一推出,就被消费者们趋之若鹜,甚至还有机灵的小贩想要大批抢购囤货,然后通过当二道贩子来牟利。
最后,为了证明这些“圣物”确实能有效地抵御瘟疫,而非什么黑心神父在讹诈钱财,教会还搜罗了一群已经痊愈的病人,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外现身说法。根据这些感恩涕零的信徒们的描述,在服用了圣水和圣饼,往胞疹上涂抹了圣油之后,就会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耳畔更是传来了天国的歌声,仿佛上帝的神力正在缓缓渗入自己的体内,只在刹那间,就把困扰自己多时的病魔统统都给扫荡一空……
——不得不承认的是,中世纪的欧洲人虽然时常遭瘟犯病,往往一个着凉感冒就要丧命,但他们的体质也因此被磨练得犹如路边野草一般顽强。即便是像这样完全胡搞的治疗方法,因为得益于现代抗生素药物的奇效,也让相当一部分君士坦丁堡市民摆脱了传染病的困扰,并且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仰。
当然,要是这些逃脱大难的痊愈病人们,能够走进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