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五月的君士坦丁堡,没有迎来春暖花开的绚丽美景,却沉浸在一片阴郁和恐怖的气氛之中。
——出殡的队伍充塞街道,棺材铺的存货早已脱销,教堂的丧钟声终日不绝,人人满心惶恐无助。
就在君士坦丁堡的“圣战军”,从变成“死亡之城”的阿德里安堡撤回首都之后不久,“黑死病”,这个曾经被母亲们用来制止婴孩夜啼的名字,一瞬间就几乎席卷了整个巴尔干半岛。
“……何止是黑死病啊!痢疾、伤寒、天花、霍乱、麻疹、流行性感冒……各式各样凡是人类能够患上的传染病,居然在君士坦丁堡一口气统统都爆发了!这难道要把朕的帝都变成一座瘟疫博物馆吗?”
站在自己那座简陋小宫殿的屋顶上,望着丧钟齐鸣、哀哭震天的君士坦丁堡市区,再看看手里捏着的一叠触目惊心的报告书,刚刚回到首都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两眼一黑,差点儿晕厥过去。
——这场瘟疫的起源究竟是怎么回事,眼下已经无从考证。总之,由核废料引起的辐射病,显然像食物中毒一样,是不能传染的。但问题是,在整村整城的土耳其人死于辐射病之后,他们的尸体曝露在外,无人掩埋和焚烧,接下来就会逐渐腐烂,滋生出病菌,从而引发真正的瘟疫。
此外,在之前的梭曼毒气轰炸之中,君士坦丁堡城外堆积了十四万土耳其大军和数万战马的尸体。当它们随着气温升高而逐渐腐烂之后,也就成了导致瘟疫的绝佳传染源。虽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在离城出征之际,曾经吩咐留守人员挖坑掩埋这批总数超过二十万的人马尸体。但由于全城壮丁几乎都跟着皇帝一起去阿德里安堡打“圣战”,甚至连朝廷都关门打烊了。城里剩下的尽是老弱妇孺,既缺乏力气也缺乏主动性,此外还要首先给死于防御战的烈士们大办丧事,为此不得不把掩埋敌人尸首的工作稍微放一放……结果就是整整折腾了一个月,直至“圣战军”已经从色雷斯战场凯旋归来,城外的土耳其人尸体也没有埋完。
于是,当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还滞留在爱琴海的利姆诺斯岛上。组织搬迁希腊居民和倾倒异时空核废料的时候,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瘟疫,就在君士坦丁堡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首先是一些伤兵未能得到很好的照料,导致伤口感染化脓,变得奄奄一息——这在古代各国的军旅之中都是常事,倒也没人太过在意——接下来,又有人在一番狂饮暴食之后开始上吐下泻,发烧昏迷,貌似是患上了痢疾和霍乱。再往后。伤寒、天花和最恐怖的黑死病相继爆发,让全城军民霎时间如坠冰窖。
由于是在皇帝不在的时候闹出了这档子祸事。率先回到帝都的东罗马帝国朝臣们,最初还想要捂盖子,试图自己先私下处理掉此事,免得让刚刚获取一场大胜的皇帝感到扫兴……但问题是,瘟疫蔓延的速度实在太过惊人,针对城内病患的隔离甄别工作尚未开始着手,这场瘟疫就已经席卷了东罗马帝国的小朝廷!
——皇帝最信任的几位重臣之中,陆军大臣约翰、国务秘书弗朗茨相继卧病不起,管理财政的司库官梅托切特为了避瘟索性闭门不出、不理公务。东罗马帝国中央政府的机能一时间完全瘫痪。剩下一个暂时还没犯病的海军大臣卢卡斯,也是被瘟疫吓得六神无主、束手无策,只得一边派出快船向“巡视”利姆诺斯岛的皇帝陛下报信,并且在达达尼尔海峡海峡成功截住了皇帝的座舰,一边带着整个帝国舰队,搬家去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对面刚刚夺取的阿纳多利-希萨尔要塞,准备在那里一直待到瘟疫结束为止。
于是。皇帝刚刚赶到君士坦丁堡,就郁闷地发现,他的朝廷已经整个儿从欧洲搬到了亚洲。
——在医疗技术落后的中世纪欧洲,瘟疫总是在人口拥挤的城市里频繁爆发。常常能让一座繁荣的城市瞬间变得十室九空。即使是达官贵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只能逃离“被诅咒的城市”,到郊外的荒野中躲避一段时间,等待瘟疫结束之后,再返回城市里居住——这是当时约定俗成的瘟疫对策。
但问题是,此时的东罗马帝国只有猫额头一样的大小,只要走出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不是残桓断壁的废墟,就是被土耳其人控制的村镇。唯一能搬家的地方,就只有刚刚夺取的两座土耳其要塞……所以,惶恐不安的东罗马帝国朝臣们,很果断地逃到了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亚洲一侧,距离君士坦丁堡较远的阿纳多利-希萨尔要塞,希望滔滔海水能够隔断病魔的传播。
而让皇帝感到更郁闷的是,东罗马帝国的军事力量,也被这场瘟疫给彻底瓦解了。
“……一看到瘟疫爆发,君士坦丁堡的西欧雇佣兵几乎全跑了!唉,外国人就是靠不住啊!”
望着空荡荡的军营和马厩,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一时间不由得跌足哀叹。
——由于频繁的宫廷政变和皇室内乱,从很早以前开始,历代东罗马皇帝就都喜欢用外国雇佣兵作为贴身侍从,譬如最著名的瓦兰吉卫队,就是从北欧的维京人之中招募而来。因为这些外国人在君士坦丁堡没有人脉关系,不容易被本国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