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安堡之间的整个色雷斯平原上,虽然还散居着相当数量的穆斯林部族,但他们既没有像样的领袖人物站出来登高一呼,又被抽光了绝大多数的青壮(全都死在了君士坦丁堡郊外),并且处于“异教徒上帝降下天罚”的无边恐惧之,一时间根本无力对抗东罗马帝国的反击。
——尽管在这个没有防毒面具也没有抵御毒气概念的时代里,梭曼毒气的杀伤效果好得惊人,但穆罕默德二世麾下的十四万土耳其军队,毕竟分布在很大的一个范围内,所以多少还是有一些落网之鱼:比如说派遣在外围的巡逻哨骑、负责传递公的信使、后续赶来的运粮队等等。
这些人之,固然有一部分没头脑的家伙,懵懵懂懂地撞进了毒雾之内,然后同样毒倒毙。但也有一些机灵的人察觉出不对,赶紧掉头逃往附近的村镇,大呼小叫地宣扬着自己的恐怖遭遇。更有一些轻度毒的倒霉蛋,一直跑进了清真寺里,才浑身痉挛、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地倒下,任凭那些阿訇怎么上窜下跳念经驱邪也是无用……结果“异教徒神灵降下了邪术”的谣言,霎时间不胫而走。而十四万大军一夜暴死的精神冲击,更是让原本趾高气昂的土耳其人犹如瘪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自信心——对于看得见的敌人,还可以用弯刀劈成碎片。但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灵,又该如何抵抗呢?
总的来说,对于常识认知之无法理解的东西,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远远避开,而穆斯林也不例外——所以,至少在冒出一个有地位有声望的带头人之前,色雷斯乡下的土耳其人暂时对皇帝的进军无能为力,并且充斥着惶恐不安的气氛……犹如一艘轮船沉没前夕,船上的老鼠争相爬到高处逃命一般。
更重要的是,阿德里安堡的奥斯曼土耳其宫廷也处于一片混乱之,对于当前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没能给它的忠实臣民提供任何指示或帮助——由于心狠手辣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在登基的时候就溺死了他的弟弟,又几乎杀光了自己的叔伯长辈……于是,在他暴死于君士坦丁堡郊外之后,如今的奥斯曼土耳其皇族顿时变得形单影只,除了一位作为人质被扣押在君士坦丁堡的奥尔汗王子之外,就只剩了穆罕默德二世的几个孤儿寡母,找不出一个成年男丁,根本不可能压得住那些只以武力为尊的彪悍将士。
按照西方历史上的惯例,这种情况往往就是某位军事将领起兵谋反,推翻王室篡夺国家的前奏。
虽然碍于消息来得太突然、首都阿德里安堡情势不明和历代奥斯曼土耳其苏丹遗留下来的积威,周边地区诸位手握重兵的帕夏们(土耳其军事贵族头衔)暂时尚未轻举妄动,但是在貌似平静的表面之下,各种密谋和交易早已开始暗流涌动,仅仅是缺少一根合适的导火索而已。
——鉴于当前的状况,即使不考虑东罗马帝国的反攻,一场土耳其人内部的惨烈厮杀,也已经是不可避免、迫在眉睫的事情了,甚至就连奥斯曼土耳其这个国家会不会就此崩溃,恐怕也很难说——在过去的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国家,都是因为没搞好继承权的问题,而导致了最终的分崩离析。
更要命的是,如果东罗马帝国此次出征阿德里安堡的目标,乃是扶持奥尔汗王子成为下一任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并且这位在君士坦丁堡当了一辈子人质的奥尔汗王子,最后当真入主阿德里安堡,成功上位了的话。那么此时自发站出来抵抗,阻止皇帝和新苏丹进军的土耳其人,日后非但不会因为忠勇爱国而被褒奖,反倒会因为擅自对着新苏丹挥舞刀剑,而遭到极其残酷的清算——按照惯例,通常是满门抄斩……
所以,在这种局势混沌难辨的情况之下,散布在东色雷斯平原上的数万名土耳其人,多半都不约而同地固守城镇或堡垒,以求自保。只有寥寥几股数十人规模的土耳其骑手,在阿訇们的号召之下,对基督徒的队伍进行了几次袭击,且略有斩获,但由于人数实在太少,并未给东罗马帝国方面造成太大的麻烦。
另一方面,皇帝也很清楚自己手下都是一帮不可靠的二五仔和乌合之众,所以他的目标仅仅只有阿德里安堡,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些小村小镇进行纠缠——结果,这两边勉强倒也还算是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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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虽然迁居到色雷斯平原的土耳其穆斯林,对君士坦丁堡城外这一次不可思议的大逆转,普遍感到失魂落魄、如雷轰顶,但反过来说,穆斯林的噩耗就是基督徒的喜讯。
于是,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带着一票乌合之众向阿德里安堡进军的一路上,原本世代居住于此的希腊基督徒们,纷纷前来跪拜在皇帝的双头鹰旗帜之下,自愿要求投军入伙。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很慷慨地用富余的缴获军械,把他们都武装起来,让这支“圣战军”犹如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到了三万以上。
——在21世纪,隶属于土耳其共和国的东色雷斯平原,早已被彻底伊斯兰化。从东罗马帝国时代残存的东正教信徒,基本上都被驱逐到了希腊控制的西色雷斯平原和北面的保加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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