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手中,你现在交出来却还来得及。”
江南叹了口气,长吁道:“我抢夺帝躯倒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圣宗上下争一丝气运。浩劫已至,我常常辗转反侧,自忖我难逃此劫倒也罢了,但我还有一家老小,还有娇妻爱徒,还有这满山的**。这场浩劫,他们也难逃一死啊……”
说到伤心处,江南触动心灵,不禁垂泪,喃喃道:“这帝躯,我必须要抢啊,抢来了浩劫中我圣宗上下老幼的性命便有了一分保障,你弟妹说不定也可以从浩劫中存活下来,我不能不抢啊……”
大圣王沉默下来,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心道:“江老弟本性不坏,从前见他时他便是纯真少年,变成如今模样,还不都是生活所迫……”
江南叹息道:“既然神帝亲自下书,以我身家性命相胁迫,我怎能不还?只是……”
他泪落如雨,长声道:“还了可保一时性命,只是还了之后还不是要死,我圣宗上下,百万**,终究也是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教尊!”
岳幼娘等人纷纷跪拜下来,哭诉道:“教尊,我等连累教尊,这时便一死了之,教尊勿怜我等,我们死了,教尊便可以心无旁骛,一心度过浩劫!”
圣宗上下一片哀鸿,哭哭泣泣,当即有人便要自尽,大圣王动容,连忙抬手,一力将所有人**下来,向江南讷讷道:“贤弟,我还不知道你也是如此凄苦,交还帝躯之事虽然不能更改,但保你圣宗和你身家性命,我……”
“江子川!”
媞轩薇霍然起身,厉声道:“我看错了你!我当日嫁与你时,敬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瞧瞧你如今的作为,光武算什么东西?他前世是神帝,这一世可不是神帝,一张纸便将你吓得屁滚尿流,哭哭啼啼连我都不如!这帝躯,你给,我不给!”
“夫人……”
江南怯懦道:“我不是怕光武,而是圣王兄长亲自来问,兄长将玄明元界让于我,与我有恩,不能不给兄长一个脸面……”
媞轩薇拂袖,冷笑道:“兄长,兄长!他是你兄长,与你有恩,可与我无恩,凭什么让我也去送死?我圣宗上下全靠帝躯来保住性命,度过浩劫,如今倒好,你一句有恩便让我们统统去死……”
“住口!”江南勃然变色,呵斥道。
媞轩薇也变了颜色,泪水涌出眼眶,哭道:“我还不是担心你,平空跳出一个人,与咱们都不熟,咱们有难时也不见人家来救,人家找上门来,你就一腔心肠的贴上去,连妻子儿女和满山的老小性命都不要了……”
江南脸色铁青,木然道:“我意已决!”
大圣王额头冒出冷汗,连声道:“贤伉俪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咱们夫妻……”
媞轩薇沉默片刻,抬头,凄婉道:“缘分已尽。夫君,你既然为了你兄弟义气,那就下休书罢,我回娘家……”
江南颓然,过了良久,萧索万分道:“幼娘,拿纸笔来……”
岳幼娘迟疑道:“掌教……”
江南大喝:“拿纸笔来!”
岳幼娘乖巧的捧来纸笔,江南提笔,笔未落,泪先落,正要咬牙写下,大圣王一把抓住他的手,怅然而叹,垂泪道:“贤弟,贤弟啊,落不得笔啊,你若是落笔了,我这一世都将懊悔懊恼,自责终生。这件事还有的商量……”
他沉吟片刻,道:“陛下虽说让你还他的帝躯,却没说什么时候还。你就立下个字据,说是暂借陛下的帝躯,我舍了这张老脸去与陛下分说。我在陛下面前,还是有些薄面的,陛下不看在我的面子上,还需看在我六个兄弟的面子上。不过你不能借太长时间,否则陛下定然不准,就写上借一年好了。”
媞轩薇冷笑道:“借一年?还不是让我满山上下都去死?”
大圣王迟疑一下,道:“那就两年吧,不能再多了,我七圣王的脸面,也就值两年的时间。”
“连累兄长了。”
江南称谢,落笔唰唰一气呵成,打了一个借条,郑重交与大圣王。
大圣王细细看了一遍,道:“贤弟,你没有签名。”
江南脸色微红,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号,大圣王这才将借条郑重收起,道:“愚兄不知贤弟也如此困难,贸然前来,几乎让贤弟妻离子散,心中愧疚,无颜再留在此地,这就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江南再三挽留,大圣王执意要走,只得率众送他离开都天神界。
大圣王一走,玄天圣宗上下都是松了口气,媞轩薇有些不安道:“夫君,咱们这样骗圣王兄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圣王兄长毕竟是老实人……”
“倒并非是完全骗他,我这泪半假,但也半真。”
江南背负双手,看着天边的悠悠彩云,默默道:“这场浩劫,终究要来,不知我门下能有几人活下来……”
他将媞轩薇揽入怀中,青山悠悠,绿水徜徉,天地间一片平静,心道:“为了你们平安,我做什么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