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州境内,离渭水北岸官道十余里的密林中,陆远志、牛大力这些刚刚经历了生死搏杀的好汉子,正斜倚在树干上好生歇息,锦衣弟兄人人疲累不堪,四名相府卫士也杀成了血葫芦,铁甲叶子的缝隙里鲜血还没凝固,有自己的血,更多的是敌人的血!
这四名当年的边军精锐,披着双层重甲浴血厮杀,托赖重甲之力刀剑入体不深,搏杀时又尽量避过了身体要害,也已身被数十创,刚刚脱离战场就近乎虚脱,锦衣弟兄把他们放在马背上驮了回来。
唯独哲别为首的六个蒙古武士,战斗时拉了不知多少弓,又举刀冲杀抢出四名卫士,现在仍挽弓持刀四下警戒,矮壮宽阔的身子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一个锦衣官校举着水囊咕嘟咕嘟猛灌,终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这才注意到蒙古武士们至此还滴水未沾,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水囊递过去:“哲别兄弟,喝点水吧。”
尽管同在秦林麾下,但锦衣官校以前可不大瞧得起这伙“蒙古鞑子”,现在有过并肩浴血搏杀的经历,自然与前有所不同。
哲别看看干瘪下去的水囊,咧开嘴呵呵一笑:“安达,俺不渴,先尽着受伤的弟兄喝吧。俺们蒙古人习惯了饥寒,两三天不吃不喝也熬得下来。”
蒙古武士耐战之力名不虚传,他们习惯了草原上恶劣的生存环境,渴饮冰雪、饥餐生肉,昼夜驱驰不眠不休,都是寻常事尔。
锦衣官校怔了怔,接着就一拳捣在哲别胸口,大笑道:“好你个牲口!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尹宾商见状暗暗点头。众官校以前跟着秦林北上归化城。纵横捭阖抵定北庭,言谈间难免把蒙古武士看得轻了,其实蒙古武士称雄塞外绝非幸致。至少这熬战之力,就连边军精锐也多赶不上呢。
土默特部控弦之士二十万横行塞外,如果为黄台吉所有。那可真是大明朝的心腹之患,秦林甘冒奇险出塞建功,将这强敌化为臂助,实乃不世之奇功。
“尹先生,尹先生,”陆远志的喊声打断了尹宾商的思绪,胖子刚刚缓了口气,满脸汗水都还没干,就一把抓住尹宾商的肩膀。连声催道:“不能丢下秦哥!咱们快转回去,找到秦哥才是正理!和老秃驴再打一场,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牛大力也咬紧牙关。扶着镔铁蟠龙棍站起来。黝黑的棍身沾满污血、脑浆和更多来路不明的粘稠液体,变成了可怖的紫黑色。
说来也可怜。身处蒲州这铁桶阵里,秦林拼凑起来的区区二十来号战力,既有自己的锦衣弟兄,也有张紫萱带来的相府侍卫、哲别为首的蒙古武士,互不统属,只认秦林一人,因此他严令众人在自己缺席的情况下,必须服从尹宾商指挥。
尹宾商想了想,却是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能回去,回去就是重履险地,咱们已失了先机,凭这票人马没法和他们硬碰……”
你!陆远志怒发,胖脸上肌肉抽搐,一把将尹宾商夹脖子提了起来,唾沫星子直喷:“秦哥在那边,威德老秃驴要杀他,你想害死秦哥?!胖爷宰了你!”
“松手!虽只有二十余人,亦是自成一军,既蒙秦长官信重,授尹某指挥之权,尹某便是一军主帅,你敢凌迫主帅,某就以军法便宜行事!”尹宾商眼睛里的寒光森冷可怖,迫得陆远志气势为之所夺,口中嗬嗬喘息着,终究松手放开了他。
尹宾商神色和缓了些,朝西面一指:“有白莲教主同行,秦长官必能逃离险地,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回头去白白送命,好让威德法王专心追杀秦长官,而是要乱其心志,扰其行动,起到牵制的作用,策应秦长官顺利脱身!”
如何策应?陆远志和牛大力都虚心领教。
尹宾商从十名亲兵校尉中挑出个形貌与秦林依稀有几分相似的,吩咐他改扮成秦林模样,然后众人重新走上了官道,骑马往东北面的同州治所奔去。
这伙缇骑衣衫被鲜血浸透,几乎人人带伤,一路上呼啸奔驰,不知被多少商旅行人看在眼中,各自纳罕不已。
陆远志也知道尹宾商的做法是最正确的,但总忍不住频频回首西顾,毕竟那边才是秦林和白霜华逃走的方向啊!
“尹先生,”陆远志眼神里带着哀恳。
“尹某料定秦长官平安无事,不仅是魔教教主在他身边,而且看今日之情形,秦长官也另有所恃,”尹宾商看了看蒙古武士们在马背上宽阔的背影,若有所思……
尹宾商大处没有料错,可他毕竟不会武功,细处那就稍有不同了,现在不是秦林有事,而是白莲教主有事。
威风八面的魔教教主,就像柔若无依的弱质女子一样软软伏在秦林的背上,从来如天鹅般骄傲昂扬的脖子,软软的耷拉到他肩头,冷艳的面庞变得苍白,那双令无数江湖好汉心胆俱寒的双眸,也逐渐黯淡下去。
秦林双手托着白霜华大腿,夏日炎热衣裙单薄,就和肌肤相亲无异,只觉所触之处细嫩滑腻,白霜华胸前两团软玉温香也紧贴着他的背脊,甚至能感觉到两点樱桃的触感。
可是秦林背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