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本是休息的时候,身在邺都的不少晋国文武大臣,纷纷连夜赶出家门奔赴宫中。有的人步伐沉重,心思满满,有的人脚步急促,脸色仓惶,彼此在半途中相遇,虽是没有多说,却也看得出对方的心思,明白对方遇到了何种状况。
何曾不是第一个到的,早已是垂暮之年的何曾在经过大肆散财之后,无论是身体还是精力都是大大的吃不消了。素来有财有势的何家,在晋国捐献家财的大环境下自然是跑不了的。
从中原转移到河北已然让家族蒙受了不小的损失,无论多么有钱的人家,也会心疼。
好不容易到了宫中,晋帝司马攸一脸怒容的高高在上,地上跪着的几位大臣皆是负责邺都守卫的官员。两侧二十余名文武神色各异的分列左右,见到何曾来了,众人眼中都是一亮!
卫瓘去外围布防,眼下晋国朝中可以依靠的唯有何曾罢了。就算何曾年纪大了,各方面都已退化,但仍是群臣的主心骨。
“何公前来甚好,赐座!”晋帝司马攸见何曾憔悴的神色,心中有所感慨忙吩咐左右道。
何曾微微点头,当然不让的坐稳当了方才开口道:“拿上来!”话一出口,爱子何遵提着一个木匣走上前来,呈给了侍从。
晋帝司马攸虽然没张嘴问这是何物,但这一夜自己见过的木匣也有二十几个之多了,那血腥腥的气味不用看也知道当时匈奴说客的项上人头!!
“刘渊老儿甚是可恶!竟然如此藐视我大晋,这口气朕决不能咽!”晋帝司马攸愤声喝道,冰冷的眼神却是扫向伏在地上的几名官员。
那几名官员也知道今夜之事非同小可,堂堂一国首都竟然混入如此多的匈奴死士游说各家大臣。这是大大的失职,更是削了晋国的眉角,陛下雷霆之怒下,几人都有性命之忧。
晋臣段灼出班道:“陛下不宜动怒,满朝文武皆是忠心之辈,绝非说客能够动摇。这般死士都是汉人而非塞外之辈,一时难以察觉也是情有可原。当务之急,乃是说客所言是否如实,若如实我等应早做防备才是。”
阎瓒此时也接着说道:“段大人之言不无道理,臣以为当使人彻查死者之底细,或许可从其生前行踪得到蛛丝马迹。”
晋帝司马攸见状强压火气道:“汝等听好,火速前往勘察死者之来历,三天之内朕要结果!此外帝都之中还有多少匈奴细作,统统给朕查出!”
伏地颤抖的几名官员闻言连忙磕头谢恩,头也不敢抬的退出大殿去做事了。这事情若是调查不明白,几人必然人头落地,唯有查个水落石出方能保住小命。
“匈奴说客扬言一个月内攻破我大晋防线,诸君以为此言如何?”晋帝司马攸对于那匈奴说客所言十分担心,塞外的战斗力日益增强,每每情报送回都是比前次详尽。可越是详尽的情报,越是让晋人坐卧难安,塞外各族加在一起拥有的战斗力远在晋国之上!!
段灼道:“微臣以为刘渊此人深悉我大晋之情,此等举动不过是扰乱我大晋子民心绪罢了,若是真有此等能力,直接来攻便是,何必制造恐慌?”
这是安抚之言群臣都是明白,匈奴人即便有这般力量,也大可以如此作为。换句话说攻心之战本就是匈奴人一月攻陷晋国的手段之一。只是晋人没有办法确认匈奴的计划,更是不想在异类面前如此的卑微与渺小,因此只能这般安慰罢了。
晋帝司马攸见段灼如此言语,心中略有宽慰道:“话虽如此不可不防,速速传令燕王以及各地人马加紧戒备!”
晋臣山涛此时微微皱眉道:“匈奴究竟派遣多少死士潜入邺都尚未有所证实,在场诸位大人已是许多,然……”
话说到这里晋帝司马攸目光一凛道:“山大人所言正是,待明日早朝朕定要个结果!”
众人继续商讨着,猜测着,何曾只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身体的不适,脑中的轰鸣,都让这晋朝巨擎显得如此无力。
“何老,你有何看法?”晋帝司马攸在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总算是想起何曾在场,于是轻声问道。
何曾苦笑一声道:“老夫年迈体衰,难以议事,劣子自有看法,还请陛下允许。”
数月以来何曾以高龄的身体操劳不断晋国君臣都是看在眼里,眼看何曾气色极差,身体衰弱,晋帝司马攸略有所思的点头道:“准!”
何遵施礼后缓缓说道:“两国较量在于君,臣,民,将,兵也,塞外各族摄于匈奴之武联合成军,比起我大晋上下一心,此匈奴所不如也;陛下即位以来多施惠政,得朝野拥戴,虽战事不断然国庆尚稳。刘渊挟持塞外乌合之众久战无功必然多有内乱,长期对峙匈奴必败也;燕王坐镇北方,更有精兵良将护持,臣度塞外之辈谋略有限,终不能越境而入,因此施展此等手段意图乱我朝野之心,动摇我三军士气!”
“只要陛下稳定人心,全国各地守望相助,宵小无机可乘,异类无缝可钻,长此以往匈奴威风尽失,其内自乱也!”
晋帝司马攸闻言眼睛一亮,喜从心生,看着何遵不禁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