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作罢,瑛瑛已然被夺去了所有气力,只能似菟丝花般柔弱无依地攀附在薛怀的胸前。
扣在瑛瑛腰肢间的修长玉指一路游曳挪移到女子无力攀垂的柔荑之上,十指相握之后,薛怀才肯给予瑛瑛一点喘息的余地。
月辉蹁跹生姿。
无师自通的薛怀将瑛瑛逼到了气喘吁吁的境地之后,才俯身轻吻于她的耳垂旁,并呢喃着告诉她:“这里有你。”
交握着的十指抵到薛怀的心口。
瑛瑛听到了漫天烟火绚烂而起的声响。
*
屋内的烛火映出一室昏黄。
小桃与芳华、芳韵两姐妹百无聊赖地坐于临窗大炕之上,手边摆弄针线的动作不停,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汇聚于门廊之处。
世子爷与夫人去了这样久,怎得还未回屋?若再迟些,梨木院可要落钥了。
“我去瞧瞧吧,正好使一使江南这儿的纸笼灯。”小桃自告奋勇地要去把瑛瑛与薛怀寻回院子里,芳华与芳韵皆点了点头,将小桃送出了厢屋。
三人才走至廊道上,便遥遥地瞧见了相携而来的薛怀与瑛瑛。
夜色笼罩在两人并排而行的足迹上。
小桃正要笑盈盈地迎上前去时,心细如发的芳华却用力地攥住了她的袖摆,慌忙递给了她几个“勿轻举妄动”的眸光。
“怎么了?”小桃生了副直来直往的性子,见状只一脸疑惑地望向芳华。
芳韵暗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随后便朝着远处薛怀与瑛瑛紧紧交握着的双手处努了努嘴。
若这样明晃晃的暗示小桃还意会不了,她们也没办法了。
幸而小桃并非当真蠢笨不堪,待瑛瑛与薛怀走近了之后,她分明瞧见了两人面容上相差无几的羞赧,以及隐于薛怀宽大衣袍下紧握着的那两双手。
此时哪里还需要丫鬟们再上前请安问礼,她们只需默然地立在廊道上,不去打扰这两位眼中只容得下彼此的夫妻就好。
薛怀与瑛瑛果真旁若无人地越过了几个丫鬟,只缓缓地走进了正屋。
待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小桃眼底之后,她终于收回了自己怔惘的神色,眸中霎时滚出了热泪。
“我们夫人总是熬出头了。”
去他的表小姐庞世薇,去他的劳什子柔嘉公主。
如今她家夫人才是世子爷的正妻,现在是,将来亦是,绝不会有和离另娶的那一日。
*
这一夜。
薛怀与瑛瑛共宿一榻。
此时的瑛瑛已获悉了薛怀对她的心意,反而没了在来江南路上的一腔孤勇,不敢主动逾越雷池。
许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珍视后总会生出几分矜持之意,瑛瑛自认这夫妻间的鱼水之欢无须女子主动相合,便只着薄纱似的寝衣躺在被衾等着薛怀的“动作”。
只是薛怀却老老实实地躺在瑛瑛身侧,未曾有一点要与瑛瑛共赴云雨的念
头。
瑛瑛悄悄侧过身去打量了薛怀一眼,却见他那双璨亮的眸子已闭阖在了一起,挺拔的鼻梁下是方才吻过她的薄唇。
她心里有片刻羞赧,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打量久了,瑛瑛心头也被丝丝缕缕的困倦之意席卷。
临睡前,她便毫不气馁地告诉自己:来日方长,徐徐图之即可。
短短的六个月内,她已靠着自己的本事走进了薛怀的心间,往后的鱼水之欢、子嗣血脉不过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
薛怀与周景然的关系并未因周芸而生出裂缝。
尤其是薛怀绘制的防堤图得到了桃水县所有懂治水之理的人的认可,周景然在治水一事上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又见薛怀在治水一事上桩桩件件皆有独到的看法,心里愈发敬服薛怀。
“江南来了个你,百姓们总算有了盼头。”这一番话出自周景然的真心,短短数日之内,他便把薛怀引为至交好友。
薛怀却不是个纵情恣意之人,况且搭建在江南岸边的堤坝效力尚未经过洪水的检验,他实在无法像周景然一样沾沾自得。
“周兄,那位神算子当真算出了年底仍有水患的卦象?”薛怀忧心忡忡地询问周景然道。
周景然并不信易经卦术,可在目睹了沿岸灾民们的惨状之后,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于是,周景然便亲自带兵在沿岸筑起了防堤线,如今盘旋在岸边的河水尚且维持一个风平浪静的状态,只是几阵阴风刮过,这河水便会冲破防堤线。
薛怀静静伫立在岸边,清濯的身形在一众颓丧委顿的灾民中显得卓尔不群。周景然侧目瞥向他时,偶尔仍会为自家妹妹叹息惋惜一番。
饱受水灾残害的灾民们早已木然无比,这几年间朝廷没少派高官来江南治理水患,可结果呢?至多是跑来江南转上一圈,搜刮走些赈灾之银,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