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澈不动声色坐直了些,正色道:“……试药的人?”
“准确来说,是试药的奴隶。”
“我就是其中之一。”
外人只知道南夷人擅蛊毒巫术,却不知道,这并非是他们生来就有的天赋。
这个扭曲的种族,在长久的发展中,早就已经被追逐权利的那群人腐蚀掉了支柱,内里空空洞洞。
南夷人以蛊为天,崇尚最擅长蛊术者为他们的君王,为了角逐成为圣子或圣女,皇子皇女从幼年起,就会被皇家安排一位专属的药人。
目的就是,能随时让他们练习蛊术巫术。
被选出来的药人,大多身体健康,年纪很小,还有一定的抗药性,全都是南夷的奴隶,且必定是孤儿。
江伯就是其中之一。
必须是奴隶,是因为奴隶不能反抗。
而孤儿,也不会有亲人为他们出头。
像他这样从小被皇子皇女们当做药人磨炼长大的,不
在少数,但能活到成年的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却少之又少。
江伯凭借非人的毅力,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伙伴死在蛊毒之下。
一直抗到了四代圣子登上帝位,他已经年过七十,却仍然身体健康,活蹦乱跳。
而作为药人之中,唯一一位侍奉过四代圣子圣女的药人,他也颇有几分颜面,从侍奉皇子皇女,到最后只侍奉已经成为了圣子圣女的老人。
一般来说,这时候,圣子或圣女们已经稳坐帝位,不会再常常拿药人练手了,所受的折磨也会小上许多。
可江伯有时看着那些受苦受难的孤儿们清澈又痛苦茫然的眼神,总会想起年幼时的自己。
还有那些死在成年之前的同伴们。
但他只是个奴隶,尚且自身难保。
于是在某一次,其中一位一向十分敬重他的药人童子支撑不住、逃出宫来向他求助时,他选择了逃避。
侍卫搜查他的住处,为了不被牵连,那孩子被拖走时,他扭过头,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的目光,而是故作轻松地和侍卫长说着话。
谈笑风生里,他听见有人低声在讨论,陛下给那名童子判了车裂之刑。
车裂,顾名思义,五马分尸。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江伯总能梦到那个孩子,梦到对方手脚头都断成两半,蹦蹦跳跳,笑着在梦里对他说:“江伯。”
“为什么不救我?”
“你活该为奴为婢。”
“你活该一辈子当个低贱的药人,永远没有自由。”
难说到底是那位童子托梦的诅咒,还是他对自己冷眼旁观而深恶痛绝的预言。
总之最终,这句话也确实在他身上应验了。
第五代被选中成为南夷圣女的,是四代圣子的妹妹,叫沈潇。
侍奉她时,要比侍奉上几个圣子圣女轻松很多。
这位沈姑娘和兄长关系很差,因为和对方赌气,拼死拼活让自己当上了圣女。
她性子倔强,又有些离奇的单纯,从不对老弱病残下手,要试药也只在那些捉来的野生动物身上试。
她总说:“大家都是人,干什么要分奴隶和上等人?”
她喜欢下厨,有时,还会亲手做些鲜花饼分给江伯这些下等奴隶们吃,以示感激。
这让江伯一直对她很有好感。
与江伯相处久了,交心后,她也曾对江伯说,她想把她兄长从那皇位上拉下来,自己坐一坐这一国之君的位置,改一改这该死的奴隶制度。
江伯对她的志向表示支持,他同样对沈潇抱有很大的期望,期望她能创造奇迹,结束这长达几百年的旧社会制度。
可惜,这话后来不知被隔墙有耳的哪只耳朵听去了,传到了国君耳中。
最终,沈潇的宏图大业才展开了一半,就被她兄长气急败坏、急匆匆地送到了大夏当细作。
若是成功了,于国家有益,不亏。
若是失败了,还铲除了这位公然
觊觎他皇位的皇妹,更合他心意了。
而沈潇的下场,她们也都已经在大夏的那些传闻里听过了。
她化名姓“萧”,称自己叫萧莘。
她分明能有很好的未来,却因为幼时太过缺爱,而过于在乎那些不重要的、只会羁绊住人脚步的情感。
最后,死在了自己给自己营造的一场情爱之梦里。
执着沉溺于一场虚假的人,也终将溺亡其中。
而江伯作为那次“密谈”的共犯,自然也没能逃脱惩罚。
他甚至没来得及伤感这样一个好不容易的好主子就这样离开了,就又回到了从前的奴隶生活,甚至是被丢到了平民百姓家中,为他们当牛做马,被当做牲口一样非打即骂。
在奴隶制度横行的南夷,这是相当常见的景象。
可江伯一把年纪了,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