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生四大喜事,不过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
短短一个多月,这四件喜事,就让秋澈占了两样。
京中无人不感慨她风头无两、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什么是差距?这就是。
来之前,同龄的公子哥们都被自家娘亲拎着耳朵狠狠训了一顿,对秋澈那叫一个嫉妒得牙痒痒。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吴易起。
大概是气不过自己的准未婚妻突然被秋澈给拱了,秋澈被他带着几个富家子弟起哄,连灌了好几杯酒。
但众人刚刚上头,她就迅速以不善饮酒为由,提前离场了。
众人都报之以意味深长的目光,很体贴地没再劝她喝下去。
原本按习俗,是还要闹洞房的。
但秋澈若有所思的一句“忘了还有这个规矩……改日再修一修草案吧?”就让众人面面相觑,停在原地。
都看出她的不满,不敢再提了。
——开玩笑,这可是能在朝堂上与言官们舌战群儒的人。
他们疯了才会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去触对方的霉头。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秋澈所谓的借口并不是借口,是真的不胜酒力罢了。
这几杯下肚,她就已经有些头晕了,但她醉了既不东倒西歪,也不发疯狂吼,更不会胡言乱语,反而十分内敛。
看着比以往还要冷静一些,甚至更加唬人。
茯苓见她直愣愣地冷着脸,略过自己进了屋,还在心里直犯嘀咕:
男人果然都一个德行,猴急。
然后红着脸,轻手轻脚上前,为两人关上了门。
扶风则蹲在屋顶用树枝画圈圈,一边画,一边幽怨地碎碎念:“为什么要把殿下赐婚给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只手忽然拍上他的肩头。
“喂,你念叨什么呢?”
扶风吓了一跳,下意识丢了树枝跳起来,扶着腰间的长刀,绷着一张脸道:“谁?!”
玉砚眨了眨眼:“那么大反应干嘛,我叫玉砚——你就是公子说的那个,喜欢臭着一张脸的扶风?”
扶风皱眉:“……你,你是秋澈的人?”
“对啊。”
他怀疑道:“他怎么会知道我?”
随即顿了下,又面露恍然,愤愤道:“他果然是早有图谋,连我是谁都知道了,定是早就有心打听过,殿下肯定是被他蒙骗了双眼!”
“若是真的不愿娶妻,又怎么会主动求婚?不过就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我这就去向殿下揭穿他的真面目……诶!你干什么!”
玉砚一把拽住他的肩膀,无辜道:“不许去。”
扶风:“关你何事!”
玉砚:“这是我家公子的新婚夜,公子说了,今晚谁都不能打扰他们!”
扶风脸色更绿了。
两人都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一言不合,便直接大打出手了。
虽说他们还贴心地使了轻功去了别的别院打架,但脚步行走间难免发出声响,还是影响到了新房中的两位。
——
李青梧静静坐在新房之中,头顶凤冠和红盖头,坐得脖子都快酸了,才终于听见开门的动静。
她默了默,试探性地问了句:“秋……秋公子?”
但没有回话的声音。
李青梧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摘下盖头看一眼,就听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已经走到跟前。
下一刻,一只纤瘦白皙的手执着玉如意,挑开她脸上的红盖头,露出底下一张面若桃花的脸。
李青梧抬眼,与秋澈平静的眸子对视的瞬间,忽然有几分恍然。
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对了。
那个梦。
李青梧刚出了点神,又被头顶的动静打断了。
隐约听见扶风的声音,她有些茫然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秋澈迟钝了须臾,才慢吞吞地坐到桌子边,用桌上的喜酒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回道:“不知道。”
李青梧反应过来,觉得她有哪里不对。
观察了她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没人给你灌酒吗?”
她听说新婚之日,新郎官都会被灌得酩酊大醉才对。
怎么秋澈看上去,过于冷静了?
但刚刚对方凑近时,她也确实在秋澈身上闻到了几分酒香味。
这是喝了,还是没喝?
秋澈仍旧是慢半拍才回道:“有,但只喝了几杯,都被我拒了。”
李青梧看了眼她手里的酒杯,抿了抿唇,低声委婉道:“那我能,和你喝一杯吗?”
“这个?”秋澈张了张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杯子,迟疑道,“这水我喝过了,两个人喝一杯……不太好吧。”
空气凝固了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