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色的蛇瞳,色泽在逐渐浓郁,直至潋滟起满片橙光。
它注视着视野内一无所知的猎物,肤如凝脂,软玉生香,顶着一张懵懂小脸,柔软可欺。
骨子里兽性的本能在鼓动。
然而,蛇尾只探出一瞬,就被陆训庭给压了下去。
他撤身抽离,一手轻捏眉心,难以置信自己对这样一只小家伙动了欲念。
看曲凝兮这迷蒙的模样,分明是被此刻浓郁的灵气所蛊惑。
不仅是因为道行太低,还有涉世尚浅的缘故,纯如白纸。
被人一口吞了都不懂得挣扎。
陆训庭的指尖捻了上去,在那嫩呼呼的脸颊上轻掐一把。
曲凝兮微微吃痛,回过神来,睁圆了一双大眼睛,恍若控诉:“你揪我。”
“你该回去了。”
他的嗓音低哑,眼瞳已经恢复成墨色。
曲凝兮没觉得哪里不对,也不继续闹着要尝尝酒水,点头站起来:“那你休息吧。”
她化成人形后,小窝就换成了隔壁一个小院,拥有自己的起居室。
并不跟陆训庭住一块,不过两人挨得很近。
曲凝兮今天吸了不少灵气,整个人飘飘然的,增益不少。
她心满意足的回去了,自行摸索着尝试炼化它,丝毫没有过问陆训庭私事的意思。
她走后,林仲萍就来了。
手里端着托盘,摆了两碟下酒菜。
“大人今晚还要这么喝下去?”老管家一脸语重心长的:“我瞧着那长耳鼠就不错……”
陆训庭倏地掀起眼帘。
林仲萍轻咳一声,道:“大人总不能一直如此,正好小宠化成人形了……”
他不否认自己动了跟芙魅一样的念头,觉得城主不必如此压抑自己的发情期,身边这不是有个曲凝兮了么?
多好的小姑娘,又乖又软的。
芙魅以为陆训庭养小宠是为了度过发情期,林仲萍当然没有这样想,他清楚大人的性子,绝非如此。
只是,这不恰好赶上了么……
顺水推舟也不是难事……
曲凝兮不知道陆训庭为何时不时饮酒,看上去明明不是爱酒之人。
这件事只林仲萍清楚,城主大人练得一套特殊心法,能借助外部的灵气来压制转换自身的本能。
这是不对外人言的秘密。
陆训庭为何要压抑兽性本能,就连林仲萍都不知道,自从他跟随那一日起,便是如此。
一些不该下属过问的私事,他也没问,只是默默袖手旁观,看他百年如一日的,不断用灵酒克制。
说起来,长耳鼠的造化跟陆训庭脱不开因果。
她是因为他喝酒压制后外泄的灵气,才能这么快修成人形。
修道之人,都很相信宿缘一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彼此间的馈赠,哪怕是无意
为之,也是要还的。
陆训庭听懂了老管家的劝谏,他微微抿直了唇角,并未正面回答。
只道:“你下去吧。”
林仲萍也没继续多嘴,一点头就退下了。
陆训庭独自坐在原处,月上梢头,清冷的银辉自上而下洒落,笼罩住他玉白的身影,投射出一道浅浅的影子。
他面无表情,像是若有所思,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良久,他缓缓起身。
足尖轻点,人如流萤星光一般,消失在原地,霎时闪到了隔壁院子。
曲凝兮已经安歇,没心没肺,呼呼大睡。
红润润的小嘴微张,隐隐的,仿佛能看见软舌上一抹水色。
黑金色的蛇尾再次不甘寂寞,探了出来,颇有点不耐烦的在地板上一点一点。
它的主人却是面沉如水,不急不躁,甚至不肯往前挪动一步。
连片衣角都不给它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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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凝兮睡了一觉起来,精神饱满,喜滋滋的准备跟洛思远一起琢磨糕饼吃。
她尝过甜食之后,越来越喜欢了。
然而今日,她悠闲的日子似乎到了头。
林仲萍亲自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笑呵呵的告诉她,城主要教她认字书写。
“我么?”
曲凝兮没想到陆训庭突然有这等闲情逸致,教她学字?
她看过不少文字,七扭八歪的,属实复杂得很,这会儿秉持着那点新奇之意,点头应下:“好呀。”
存活于人间,当然要入乡随俗,不仅言行与人一致,还不能目不识丁。
曲凝兮一心想好好学习,尽快适应。
但是——读书这件事,远比她所想的要难得多。
书房里,陆训庭亲自授课,给了曲凝兮莫大的压力。
她从握笔开始学,两个爪子都是抖的,软趴趴的毛笔落在纸面上,压根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