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几人用过早饭,周氏带着孩子们去给老人磕个头。
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婆子,红着眼睛递上一个小盒子。
她哑着嗓子:“侯夫人,这是老太太给大姑娘的。”
周氏把曲凝兮喊上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银扣长命锁,看上去颜色略有些陈旧。
周氏当下就哭了,那婆子道:“大姑娘往后在宫里,无灾无病。”
曲凝兮也跟着哭,她有点怕深宫,她的爹娘不曾替她忧心,所有人看到了太子妃的荣耀,反倒是弥留之际的外祖母,盼她无灾无病。
倘若太子不是裴应霄,倘若他不愿意护着她了,她觉得,她很难无灾无病。
曲凝兮哭过一场,抱着小盒子发愣,鼻尖红彤彤的。
隐隐有一丝遗憾,常年被拘在尚京,没有到外祖家探望外祖母。
周家上下早就预备了老人的丧事用具,一切有条不紊。
向外发了讣告,前来吊唁的人非常多,兴许整个鹜冈的望族都到了。
周老太太儿孙众多,年岁也不小了,而且在摔倒前没有病痛缠身,她这是喜丧。
都说她是有福之人,正往生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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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丧事办下来,大家都有些疲累。
周家的庶务皆是大夫人在操持,只是他们从尚京赶来,马不停蹄,多少需要缓一缓。
曲凝兮算了算日子,距离她送太子离京,至今已经过去将近十日。
是漫长的十天,把人送走后,家中就收到外祖的来信,赶路几天葬礼几天,每一天都很充实。
等她回过神来问一句裴应霄的消息,还真有最新情况传来。
听说太子殿下在抚阳城赈灾顺利,短短几天就把幸存者全部聚集起来,供食供暖,还搭建一个草棚药庐,给百姓们无偿诊治。
光是冻伤膏药就供不应求!
可就是这时,发生了意外。
椿芽山的山民整座村庄尽数倒塌,
无一存留,需要重建家园,太子亲自登山给他们挑选方位,在山上遭遇了意外。
山民哭着去禀报抚阳城的县太爷,说太子不幸遇到山体滑坡,坠落崖底去了。
地动过后的山沿并不紧实,一群人有去无回,只在崖顶发现了小道坍塌后湿润的新土,还有随从鸣恩的一只鞋子。
县太爷当场吓得跪了下来,哆嗦着问不出话来,还是他身旁的主簿开口,追问经过。
山民倒是没有亲眼见着太子坠崖,可是那处山坡脚印凌乱,而且大面积坍塌,那整齐的新泥做不得假,太子一行人失去踪迹,肯定是摔下去了!
椿芽山的百姓,早已自发去崖底搜寻,他这边来禀报县太爷,带上更多的人去巡山。
结果,抚阳城把多余的人手全部派了出去,绕过无人涉及的荆棘丛,去到崖底,发现大量的血迹。
县太爷脸都绿了,凌乱的崖底,四处溅了不少鲜血,这若不是碰上了庞大狼群,就是有一群死士伺机刺杀!
不论哪一种,太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抚阳城遭此大难,光是应付就已经磨去县太爷不少心力,晚上睡觉都不敢合眼。
而现在,好不容易盼来朝廷的赈灾,结果太子殿下在他管辖之地出事了!
县太爷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边命人严查搜寻,一边派人禀报陛下。
能出动的人手都来了,漫山遍野寻找太子一行人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奈城内正忙乱着呢,还有一群灾民需要安置,能抽出空的属实不多。
县太爷再次像周围城镇求助,多少人都成,能借就借,谁找着太子谁记头功!
这么大动静,鹜冈想要不知道都难。
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辱骂不已,这么好的殿下,怎能遭此厄运!可见是上苍不开眼!
那些受到救助的灾民,身强体健者,更是自发的去山里帮忙寻找。
大家都在猜测,是否太子一行人不巧撞上狼群了,落崖之后受了伤,面对狼群无力抵抗。
椿芽山深处隐没着一大群野狼,夜晚时常能听见嚎叫声,并非没有依据。
但是曲凝兮笃定,一定是死士。
是二皇子,他被罚去守皇陵时候,就敢在围场里面安排人手作恶。
如今太子离开尚京,还不动手,简直不符合他的脾性。
曲凝兮皱着眉,询问映楚:“殿下是否安然无恙?”
映楚一摇头:“小姐,奴婢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主子的下落,除非那边主动联络。
曲凝兮一手扶额,道:“他万事胜券在握,想来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只是,当真从崖顶坠落了么?这是不可控的,很容易受伤。
要是摔下去断了腿,在崖底不就任人宰割?
想着想着,她不禁担心起来,因为裴靖礼这回有了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