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你不该回来。”
苍梧的剑尖停在南渡心口一寸处,冷冷注视着他。
南渡一人挡在千军万马之前,他今日的穿着和以往十分不同,头戴一支金色桃花簪,身上是绛红色箭袖袍,衬得那张脸更加的明艳端丽,像是展翅欲飞的凤凰。
伤痕错落地交织在白皙的皮肤上,充满了凌虐的美感。
居然试图以一人之力阻止整个仙门进发青州,还以为飞升了渡劫期之后有多厉害,果然还是苍梧仙尊的手下败将。
既已跟魔族勾结,是该落得和魔尊余孽一样的下场。
“仙尊!”清虚上前一步,“既然如此,不如先杀了他祭旗!”
清虚上次因为心脏偏右而逃过一劫,可修为却废了大半,已然对卫泱恨之入骨,当即下拜喝道:“请仙尊大义为先,肃清师门!”
“请仙尊大义为先,肃清师门!”
“请仙尊大义为先,肃清师门!”
“请仙尊大义为先,肃清师门!”
下面呼唤声一浪高过一浪,全都是求着苍梧杀了南渡,苍梧却只是沉声道:“本尊会废了他的修为。”
“仙尊!”
“南昭,”苍梧垂眸注视着他,“你可知错?”
南渡缓缓地笑了,苍梧第一次在他的脸上见到了近乎叛逆的张扬笑容,月照如长蛇般挑开剑刃,长风烈烈,两人各自后退一步,南渡轻慢的声音响在风中:“何错之有?”
“好,”不执剑划出一道白光,苍梧直直地注视着南渡的眼睛,“那我便告诉你!”
“收魔族余孽为徒,偏私袒护,其罪一。”
风沙掀起在青州城外,苍梧逼近南渡。
“归顺魔族,不分是非,其罪二。”
不执掠至身前,像游走的藤蔓将南渡纠缠。
“肆意毁坏神君殿,不敬神明,其罪三。”
不执从南渡的颈侧擦过,带起一串项链似的血珠,便试图掠至他的腰腹。
苍梧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记,可剑尖刚要来到南渡身前,却见南渡侧身一旋,月照狠狠劈下,即便是苍梧闪身避过,依然从胸前被划开一道数寸剑伤。
“神明?你说无妄?”南渡冷笑一声,不顾周围的众声喧哗,“他杀妻证道的时候,你们也叫他神明吗?”
“什么?”
“无妄仙尊一心向道无妻无子,你怎可如此血口喷人!”
“无妻无子?”苍梧脸色骤变,可南渡却迎着烈烈风沙后退一步,长袍飞扬,“那我算什么?”
“二十五年前,无妄受伤流落溟灵族,娶溟灵族圣女为妻,溟灵一族天赋异禀,可与床中之事提高修士修为,正得无妄欢心,同年便育下一子。”
“日月昭昭,圣女为其子取名为昭,取族中圣剑,名为——月照。”
日出东山,照亮月照剑霜雪般的剑身。
南渡执
剑站在青州城外,庇佑从睡熟中醒来的一城百姓。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神君清白周正,怎能任你肆意诋毁!”
“荒谬,简直荒谬!”
“我有证据!”
人群之中,沈之珩终于缓缓踏出。
他手里拿了一幅画,手腕一松,画卷缓缓展开,上面有一个女子,明眸善睐,和南渡的眉眼看起来十分相似。
“诸位都知道,灵机阁传书秘术,见水乃现。”
点点清水落在画卷上,在那幅栩栩如生的美人图上,缓缓地露出印章的一角和一人劲瘦的笔迹来——无妄。
“这,这不可能?”
“娶妻五年,仙尊现在怎会丝毫未曾提起?”
“他未曾提起,乃因无妄娶妻,便是为了证道那一日,乃因灵机阁和卫家之所以覆灭,便是因为知晓了这件事,乃因二十年前不逢山之战,原本就是一个谎言。”
“那数万亡灵,根本不是死于正魔相残,而是一个人的剑下。”
“无妄,修的根本不是无情道,而是最为血腥残暴的——杀戮道!”
“沈之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去魔族一圈,难道你也被迷惑了心智!”
“不可理喻!神君功德无量受万人供奉,你难道是想被逐出师门吗?!”
“我见过灵机阁的废墟!”
周围无形袭来一股威压,沈之珩的肺腑都在震荡,可他依然抬起头,不卑不亢道:“那些建筑上的留下的,分明是无妄的剑痕。”
血气开始翻涌,沈之珩迎着质疑的人群,哑声道:“包括……那些尸骨。”
“我找到了无妄当年用的迟昼剑,诸位要是不信,尽可自行查验,而且,”血线从沈之珩的嘴角溢出,他遥遥望向人群中的身影,“迟昼上的封印,分明是……”
他话音未落,原本已经是一柄死剑的迟昼突然飞起,猛地朝着沈之珩心口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