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陆向宁心中永远的痛,这是黎早也不敢轻易触碰的软处。
他从来没说过,她也从来没问过。
“海棠阿姨是我妈婚前的密友,我妈走了之后,她可怜我,经常来看我,也会去看我姥姥。我小时候发烧,还抱着她喊妈妈。”
陆向宁抱着黎早,把脑袋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
黎早松开皮带锁扣,张开双手将他整个身体都抱住,还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
刚结婚的那两年,在医院,特别是最初的一年,陆向宁病情时有反复,经常会在半夜里突发高烧。
烧得糊涂的时候他也喊过妈妈。
黎早就像现在这样,抱着他,一下一下地抚他的后背。
其实,陆家对于这桩往事是全面封锁的,上网搜也搜不到,时过境迁,更是无人提及,大家默认的陆夫人就是白絮亭。
顶多就是在背后说一句“白絮亭只是一个后妈”。
黎早知道的也仅仅如此。
“后来慢慢长大,我很清楚我妈已经不在了,但是只要看到海棠阿姨,我就感觉我妈还在身边一样。”
黎早忽然明白,海棠阿姨就是他心中的一个执念。
就像她,不管现实如何,她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会再见到外公。
“那她现在受伤在医院,你不去看看?”
“她的伤无碍,没有伤及要害,而且……”陆向宁停顿了一下,稳了稳情绪才说,“她早就不是我幼时心目中的海棠阿姨了。她以前之所以对我那么好,都是为了攀附陆家,巴结我爷爷,以帮助她丈夫的事业。”
“这是我亲耳听到她说的。”陆向宁着重说道。
黎早又诧异又觉得恶心,“她这么虚伪?呵,那赵子初会这样就不奇怪了,你也是傻,你知道还不揭穿她?”
“以前就我一个人,反正知道了也没什么损失,没必要揭穿她。但她们现在为了自己的目的伤害到了你,我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她不是我妈,她也没那么好心会去照顾故人之子。”
那一刻,黎早忽然觉得,虽然海棠为人虚伪,但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她说陆向宁心地善良。
确实,陆向宁这个人,外表看起来严肃冷漠不易亲近,在商场上的处事风格也是杀伐果断,他还不爱表达,所以总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甚至心狠手辣的感觉。
但是,真正跟他相处过就会知道,他的善意全都表现在行动上。
就比如她曾经在不知不觉中生化流产过,他为了不让她伤心,瞒得死死的,后又为了不让她伤身,每一次都会做好措施。
哪怕她误会他不想让她生孩子,他也没有辩解过。
因为一辩解,势必就要说出流产的真相。
再比如,她一直埋怨他在婆媳矛盾上的处理方式。
她觉得每一次她跟白絮亭闹矛盾,陆向宁只把她拉开,让她不能反驳回击。
可事实上,婆媳问题自古难解,最好的方式就是不住在一起。
不住在一起,见面少了,矛盾自然就会少,就算白絮亭想故意找茬,也无用。
在陆家的生存之道他比她懂得多,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只是,他嘴上不说而已。
想及此,黎早把手伸到了他的皮带锁扣上,主动为他解锁。
拿到准许证的陆向宁像一头刚出笼的野兽,饿了太久,饥肠辘辘,一嗅到食物的气息就恨不得卷裹入腹。
况且,这份食物还是如此的诱人。
一路从玄关到床上,两人交织着情感,不分彼此。
关键时刻,陆向宁习惯性地摸了摸床头柜,后又意识到什么,没拿。
黎早抵着他的胸膛,呼吸急促地问道:“不用了?”
“你都毕业了还用什么?”
“一直做措施是为了不耽误我上学?”
“是啊,你已经为了我休学两年了,我再要你一边上学一边给我生孩子,我没那么自私。而且,比起意外,我更希望有计划地进行。”
陆向宁吻着她含泪的眼睫,还算克制地推进,低声道:“现在就是计划之内。”
黎早心头一动,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拱起,一双大长腿毫不犹豫地环住他的腰。
“等了这么多天,就为了这一刻。”
“那你别停。”
“你别哭。”
忽然一阵海风吹来,海浪声一浪高过一浪。
游艇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有时像踩在了云端,有时又像沉到了谷底。
那种感觉,热情、激烈、赤忱,令人心驰神往。
黎早终究是哭了。
哭狠了。
一直到东边的天空泛出了鱼肚白,她才终于能安然地睡下。
陆向宁餍足地轻拍她的脸颊,低声问道:“一会儿看日出吗?”
“不……”她连撑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向宁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