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把东西送给我们孩子表示慰问呢?”
大队长一愣:“这是公安局给他们的表扬。”
“哎,那我们刚子白遭罪了?”
“罪犯已经被抓起来,高低得……吃颗枪子儿吧。”
这年头量刑是很严格的,流氓罪都能枪毙,他囚禁妇女儿童,那肯定死刑没跑。
公社开公审大会,集体围观枪毙的那种。
老常头儿:“老弟,他吃枪子儿对我们刚子也没啥好处啊,我们脚还是跛了。”
大队长有点拿不准,“那你是啥意思?”
老常头儿:“我觉得这事儿得这样算,我们刚子的医药费他得出,我们刚子跛脚影响赚工分、娶媳妇儿这损失他得出。”
反正他算算差不多得三五千吧。
大队长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啥,“那锔匠全部身家也没有十块钱,除了枪毙带来的警示意义好像也没更好办法。”
老常头儿:“不啊,让他去煤矿挖煤赚钱赔给我们刚子,啥时候赔完啥时候吃枪子儿。”
大队长:“那一共七个受害人。”
老常头儿急了,“我们刚子最惨啊,他们又没跛脚。”
他让大队长跟支书商量一下去公社提意见,再让公社给县里和黄县公安局打电话,要求先不枪毙拐子,先让他赔钱。
大队长一下子蒙住,他还真没有办法给公社和公安局提这个要求。
最后他给出主意,“要不,你自己去公社……”
老常头儿:“老弟,你是大队干部啊,说话有分量……”
就在这时候大队治保主任从公社回来。
治保主任是个退伍兵,三十来岁的年纪,以前当过号手,那叫一个大嗓门,不用大喇叭都能喊出大喇叭的气势,人称邓大喇叭。
“大家注意啦,我公布一个大好消息。”
“咱们陆家庄的陆宝成同志被县医院认命为编外大夫!”
“县医院发证,可以在大队行医!”
“大家想针灸推拿刮痧拔罐治
个跌打啥的,都可以去找他。”
陆老爹刚好从县里回来。
今儿医院事儿多他没赶上客车,运气好搭公社拉煤拖拉机回来的。
一进村就听见邓大喇叭扯着脖子在那里卖力地喊。
陆老爹:“……”
也太高调了吧。
村里人看到他回来,纷纷恭喜。
陆二爷能耐啊,不声不响就当赤脚大夫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工作,这是真本事啊。
“以后咱看病可方便了,还得麻烦二爷呢。”
陆老爹连连点头,“承蒙大家伙儿看得起。”
没多久老常头儿和大队长等人也听见了。
老常头儿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掏掏耳朵,“老弟,你听见啥了?”
大队长高兴道:“陆二哥被县医院认命咱村赤脚大夫啦。”
老常头儿顿觉一股儿邪风从脚底板直冲囟门,“啥?不中不中!”他当即就嚷嚷起来,“咱们大队有男赤脚大夫,怎么还弄个老男人?要弄也弄个女的吧?”
大队长示意他稍安勿躁,“不打架的,陆二哥是管中医这块的,你外甥管西医拿药打针的。”
老常头儿依然不服气,“他也没培训过,他懂什么中医?”
就在这时候鸡窝那边传来孩子大哭的声音。
大队长家的小孙子贪玩,爬到鸡窝上面去够石榴花,结果脚下一滑从鸡窝顶上一头栽下来。
旁边拌鸡食的老张婆子慌忙冲过去把小孙子抱起来,发现孩子胳膊软塌塌的,吓得立刻大喊:“老头子,娃的胳膊不会动啦,别是断了吧!”
大队长丢下酒盅一个箭步冲过去。
老常头儿立刻道:“快叫我外甥过来看看。”
老张婆子却摇头,“不行不行,张佩金哪里会接骨,赶紧套车去公社卫生院!”
老常头儿一下子尬住。
大队长却抱起小孙子,“我先去找陆二哥看看,他学过跌打推拿,看不了再去公社卫生院。”
他二话不说抱着小孙子就往外跑,老常头儿在后面追,“他会看个啥,他都没去医院培训过!找我外甥啊!”
陆老爹还真会看,他学针灸推拿,自然也要学一些跌打接骨的手艺,毕竟家里那么多伙计和孩子,保不齐什么时候谁就受伤了。
小时候陆绍棠可皮,跟人打架没吃什么亏,自己爬墙上树的没少吃苦头。
那都是陆老爹自己治的。
陆老爹刚进家门才端起甜甜和盼盼递上来的紫砂小茶壶,凑到嘴边还不等喝呢,就听见大队长粗犷的喊声,“二哥,救命啊!”
陆老爹被他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小茶壶又给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