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尚有呼吸,只是微弱些,应当是疲惫过度,睡过去了。
又伸手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已经滚烫,开始发烧了,看来伤口浸泡海水,已经有感染发炎的趋向。
血虽然止住,但救援不知何时才能到来,任由他这么烧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得尽快找来消炎药膏才行!
慕容荻又在百宝箱里翻了一通。
可是近日事忙,并没来得及制备消炎药,只剩下之前调制的一瓶半成品。不过要想达到效果,还缺最重要的一味药引——蒲公英叶。
这药倒是不难找,此时正值夏末,石洞周围又是一片丛林,随便摘些捣碎了入药就好。
方才他们游到岸边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若是再能找些野果子来充饥就好了。
打定主意,慕容荻匆匆起身。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衣袖。
她吓了一跳,扭头望去。
昏黄的光晕中,楚夜寒仍然闭着眼睛,但他的脸庞因为发烧而变得格外红润,嘴唇殷红,五官俊逸非凡,尤其是那浓黑的睫羽,覆盖在眼睑下方,让他的神情看起来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脆弱。
“别走。”他低声说,语调沙哑,却异常清晰。
“啊?”
慕容荻拧眉看着他身上的伤,“不行啊,你这伤不能耽搁,我必须得尽快去给你采药。”
“别走。”
他重复了一遍
,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他在发烧,大脑昏昏沉沉地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凭借着本能,潜意识里不想让身前这抹身影离开。
“可是——”
慕容荻从未见过楚夜寒露出这么茫然依赖的神情。
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
但她很清楚,他这副模样是已经因为高烧影响了神志,这种情况很危险的。
事分轻重缓急,慕容荻咬了咬牙,狠心拨掉衣袖上的那只手,“我很快回来,等着我。”
“别走……”
楚夜寒喃喃自语,忽然睁开眼,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目光涣散。
她终究还是把他丢下,自己走了。
楚夜寒心头没由来升起一股哀伤和低落,同时也有些气闷。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他就不该舍命救她!
洞内只剩下火光噼啪声,一时之间,居然寂静得出奇,唯有偶尔吹过风的呜咽。
楚夜寒无力地垂下眼睛,闭上眼。他实在撑不住了,只觉得四肢乏力,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脑袋越来越昏沉。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忽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是谁!
是追杀他的刺客吗?
亦或者,是山中捕食的野兽?
他蓦地睁眼,漆黑的眸底划过一抹警惕,扶着墙壁想要站起来,可是伤口疼得厉害,浑身都是瘫软的。
楚
夜寒的表情闪过几分晦暗。
或许他今日注定命丧于此……
可下一秒,他便愣住了。
洞口逆着光的甬道里,一抹纤小的身影匆匆而来,衣裳已经沾了不少泥灰,十分狼狈,但在火焰的映衬下被镀了一层金边,似乎能够照亮世间所有阴暗。
他看着她,许久回不过神。
慕容荻抱着满怀的蒲公英叶子和野果,匆匆走回来,却见楚夜寒居然睁着眼,也是愣了片刻,而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你还清醒着就好,说明高烧还没有烧坏大脑。这附近就有很多蒲公英,我还顺便摘了些野果子,都能吃,就是有些酸。你先坐起来吃些果子,我帮你调制一味消炎的药膏,否则你的伤口……”
慕容荻顿了顿。
“你……怎么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楚夜寒眸色深沉,深深凝望着她,说不清带着什么样的情绪。良久,他缓缓哑声开口:“你真的回来了。”
“本王还以为,你丢下本王,自己逃命去了。”
自己逃命去了?
闻言,慕容荻一阵无语。
她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会言而无信、抛下别人独自逃生的自私鬼?
他能不能想着点她的好。
为了找这点蒲公英叶,她着急忙慌,连手上被荆棘丛划出了好几道血口都没顾得上。
生怕自己回来的晚一步,就会让他的情况更
坏一分!
她拧了拧眉,正欲开口回怼,可是看到他那张失了血色的俊脸,心里那把火苗腾地就被浇灭了。
罢了罢了。
看在楚夜寒为了救她而受伤的份上,就不计较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慕容荻从怀里掏出蒲公英的种籽,放到火堆边烤,然后放进瓷瓶里,用一根银针搅拌了几个来回。她的举动轻车熟路,仿佛曾经练习过千万次,动作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