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还未停歇,墓园中阴雨蒙蒙,青石板上湿滑一片,骆昭索性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扶了一下白寂严,两个人在一个伞里,他手上的动作倒是并不明显了。
这是一个小山坡,白寂严外公的墓在最顶上的位置,白寂严的目光远远便凝在了那个墓碑上,离的近了,骆昭才看到那墓碑上的照片,看起来是个有些严肃的老人,眉眼和白寂严倒是并不算相似。
宋明度算是宋家现在的家主,站在了最前方的位置,而白寂严则是直接站在了他的身边:
“爸,我带着家里人来看您了。”
他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白寂严将手中的花放在了墓碑前,手拉了一下骆昭,走进了一步:
“外公,我结婚了,这是骆昭,我们很幸福,您放心吧。”
骆昭的眼睛也看向了墓碑上的那个照片,乖巧出声:
“外公,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白寂严的,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他身体健康,顺遂无忧。”
宋明度在后面微微垂着眼眸,神色都敛在了黑伞之下。
众人纷纷跪了下来,给人磕头,骆昭的注意力都在身边人的身上,就怕他有什么不舒服,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两个小时之后了,白寂严的脸色不太好,手也冰凉一片。
“寂严,回宋家吧,我们给你外公准备了一场诵经,中午吃斋。”
白寂严撩起眼皮,淡淡点头算是应了。
上了车之后骆昭便赶紧转过头来:
“身上有没有浇湿?快将外套脱下来吧。”
他看着那人身上的大衣在刚才下跪的时候还是被雨打湿了,这两天降温,雨水最凉了,白寂严依言脱下了大衣,骆昭在他的腿上盖了一个羊绒毯,又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袋灌上热水:
“快抱着,手这么凉。”
白寂严搂着热水袋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转过来的神色倒是轻松不少:
“今日虽然那些人在有些烦,不过带着你给外公磕了头也是好事儿。”
骆昭笑了:
“那是,你外公一定会保佑你和小宝宝都健康平安的。”
车子滑进了雨幕,两个人谁都没有去提及这一次去宋家可能面对什么幺蛾子,难得的是能顺心一刻是一刻。
这也是骆昭第一次去宋家的老宅,宋家虽然这几年没落了一些,但作为富了几代的人家这老宅看着还是颇有底蕴的,车子直接停在了堂屋前,骆昭陪着白寂严下来。
这刚一下来就听到了不远处敲木鱼的声音,这是真的请了和尚来超度诵经啊?
宋明度和自己的妹妹对视了一眼,这才笑呵呵地开口:
“寂严,小骆啊,今天天冷,还是先进屋喝点儿热茶。”
白寂严知道这是有话要说了,骆昭陪着他进去,进去之后才发觉这宋家虽然现在看着落败了一些,但是这大家的礼仪还真是不少,进门便有伺候的人过来端了浸
了玫瑰花和精油的水过来让他们洗手。
骆昭一度被惊了一下,这是进了宋府,还是进了贾府啊?白寂严眉眼微敛,脸上不见分毫喜怒,但是骆昭却在他平静的脸上看到了他对这种做法的鄙夷。
再抬眼却见宋渝玲动作优雅地洗了手,用一旁人递上来的棉巾擦了手,又精致地涂了精油和护手霜。
洗了手就有人过来递了茶,骆昭自然以为是给他喝的,从早上到现在他还没有喝一口水呢,手摸着温度正好,便低头一口喝了进去,再抬眼便见好几个宋家人都在看着他,而余光中宋渝玲正侧头将茶水吐在一旁的盂中。
宋傅的目光带了两分轻视:
“这茶水是漱口的。”
骆昭愣了一下,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一句我艹好悬没有出口,这干嘛呢?贾府啊?喝个茶还漱口,用得着吗?
周边人的目光多少都带了点儿嘲弄的笑意,骆昭本想反唇相讥,却听到身边忽然发出了一个声响,白寂严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回了桌子上,面色已经阴冷一片,目光直直落在了宋傅的身上:
“你这么会喝茶吗?”
白寂严的目光太过迫人,宋傅的身形都僵硬了一瞬,被他盯着他就有一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他每每都为自己的反应感觉到羞恼和不服气,却又不敢真的正面对上白寂严。
倒是宋渝玲开口:
“寂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样说话呢,你弟弟没有别的意思。”
这话别说是白寂严,骆昭听了都一股火起来,她对白寂严哪有丝毫出于母亲的疼爱?倒是满心满眼都是宋傅。
白寂严的唇边满是讽意:
“怎么?我这话说不得,既然宋家的茶这样不好喝,昭昭,我们这就回去吧,外公的法事捐钱到庙里做也是一样。”
说完他直接便准备起身,骆昭巴不得的赶紧走,这个宋家他只觉得恶心程度不亚于白家,当下也起来了,他们今天来不过就是为了白寂严的外公,又不是有求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