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澜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褚妄的意思。
但也出乎他意料的,对方用这样的话说出来,让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措。
褚妄的目光没有审视的意思,郁澜抬眼看过去,反而感到一种几不可见的温和。
也许是因为褚妄本身就不是一个和风细雨的人,只是被困在这里太久才变得平缓——郁澜想,他竟然觉得,对方应该是没有生气的。
“褚先生。”他这次很轻地叫他,没有用刻意的语调或者捏过的变细的嗓子,神态举止也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你都……”虽然无比社死,但比起社死郁澜还是更在意具体的程度,因此顿了顿又说,“看到了多少啊?”
郁澜内心的侥幸心理疯狂作响,恨不得褚妄说一句“其实也只看到一点点而已”这种话,但潜意识又清楚得很,估计自己家底都让人看光了。
不过褚妄好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还饶有兴致地停了一下,才问:“那你想我看到多少?”
“……”郁澜心说,果然。
他垮着一张脸,这次是没演,是真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褚妄:“那我希望您都没看到行么!”
郁澜虽然经历的事不少,可再怎么样也不到二十岁,依然有着呼之欲出的少年气。
他明明知道褚妄估计没那么好说话,但也许是这段时间里,自己跟他的相处时间是最多的,便下意识耍赖似的这么说道。
“行啊。”结果褚妄真的这么答应下来,还很配合地点点头,“那你想要我从哪里想不起来好?”
“……”郁澜肩膀耷拉下来,“算了,你当我没说。”
这句话刚落下,他就看见褚妄不甚明显地勾了勾唇角。
“第一天发现能跟你说话的时候还不确定,后面渐渐发现了规律,不过一直来不及说。”褚妄笑完,说道。
郁澜又不笨,又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褚妄会找不到机会说。
毕竟之前那段时间,他给褚妄开机前跟开机后完全是两个状态。
至于有的时候为了装可怜都说了什么,他自己都不敢回忆。
……他该说褚妄很知人情世故,知道给自己留面子,还是该说他居然这么能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
郁澜一声不吭地瘫在沙发上,随手拉过毯子把整张脸全遮上了。
两秒后,毯子里发出几声象征灵魂已经去了火星的哀嚎。
无所谓,反正已经没有人设了,想怎么样怎么样吧。
他咬了咬牙,重新做了一遍心理建设,才猛地一下掀开,因为缺氧憋得红红的眼睛重新看向褚妄,有气无力的:“那你为什么……”
“要帮你?”褚妄替他答了。
郁澜依然摊在沙发上,嗯了一声。
褚妄的语气没有一点犹豫:“我怎么可能会帮他?”
“您不觉得我……”
绿茶?演戏?
心机?表里不一?
郁澜在心里给自己设定了一百个带有贬义的词,不知道要挑哪个来形容自己。
但他也都不想挑就是了。
虽然……虽然是自己先骗的,但褚妄是怎么能忍着这么久装作一无所知的!
郁澜知道自己理亏,但还是没忍住在某一刻冒出这一瞬的想法。
“郁澜。”没想到褚妄没接他的话,反而在半空中淡淡地说了一句,“要关机了。”
?
郁澜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褚妄什么意思。
大概是还在心虚,他连忙“哦”了两声,赤着脚披着毯子咚咚咚下了地板,小跑到褚妄的身体旁边,伸出手来,碰了碰他。
郁澜想了想,又打开植物人虚虚合上的手,把他掌心的那两枚桂花拿出来。
果然跟褚妄说的一样,金秋的桂花是很香。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有了一点缓冲,他又再一次看向褚妄:“褚先生,为什么啊?”
褚妄低下头,看见郁澜的手指勾住他的,缀着一点金黄色的小花。
灵魂没有嗅觉,对方触碰他的一点感知也微弱得几乎不存在。
为什么?
褚妄沉默片刻,声音很平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出乎郁澜意料的,刚才他自己在心里想的那些贬义词汇褚妄一个也没用:“你的亲生母亲和哥哥对你不好,你以牙还牙不是很正常?”
“你一个人到这里来,想过得好一点,所以为此示弱又有什么问题?”
郁澜哪里想到原来褚妄都替自己把理由全部找好了,还怔了怔:“哎?”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起的。”褚妄的表情没变,好像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之前没告诉你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没有机会。”
“你以后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
正当郁澜觉得这才是对的,褚妄终于要给自己提什么要求了,结果听见他下一秒说: